周:扣回亚洲作为一种动态的交流平台,我想两位是用这种方式在实践跟寻找,建立点和点的关系与网络,拓展一种亚洲的概念思考。你们怎么想像与选择哪些点?这些点在每一次的策展计划里所创造出,或是你们提示出来的这些点跟点所形成的是什么地图?
郑:有参照点才能想像,毕竟差异无所不在。做《现实秘境》时,有两个层面:一是对命题的思考,于是会想可以和哪些地方串连与结盟?这个展览2018年巡展到首尔,而在首尔展出的选择,也是有意义的。我希望通过冷战时期共同位于第一岛链相似的历史经验,扩大视野与讨论。柏林围墙倒塌往往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历史时刻,然生活中真是如此吗?在首尔开幕后的第二天,北韩的首领金正恩跟南韩总统文在寅就在冷战分治的北纬38度线上世纪一握,那一幕证明了冷战(及其意识)可能从来都没有过去。
选择在什么地方展览也有现实因素,比如说当时展览论坛原本想办在新加坡,但花费超出预算而作罢。论坛召集人许芳慈推荐吉隆坡,除了经费考虑,多位受邀的新加坡学者也因许多因素使得他们「不在」或已离开新加坡。展览在首尔和台北、论坛在吉隆坡,台北做中介点,勾划呈现第一岛链的各节点所在。虽说如此,我并不会把单一的地理概念当作界定亚洲的唯一面向。另一个例子是我们曾经邀请学者黄孙权,以一年的时间举办「亚洲的诸众与社会运动」讲座,对我们来说,这即是以另一种能动性的观点来切入讨论亚洲。
周:这个做法跟立群在牯岭街的策划呼应。黄孙权用「诸众和社会运动」,你们用「民众」或「他者」。有关亚洲的制作、展览或行为艺术,都在透过不同方法思考历史下的他者或民众为何。牯岭街常处理到的是东北亚的行动,这在台湾比较少见。例如:邀请的韩国或中国的表演者、身体创作者,都是具有高度历史省思但处于边缘的状态,想请你聊一下这部分。
姚:基本上正是边缘对边缘。应对现实的做法,不完全合乎我的想像跟理想,还是不得不从知识体系或实践体系去面对现实。
前几年策画ARTWAVE时就明白,以现场的展演来说,台湾要成就这个介面需要一定的资本厚度,要做到最好的质感与底蕴一定要倾「国家之力」;要成就一个完整而丰实的舞台场景,一定是多方资源凑在一起才能达成。像《长夜漫漫路迢迢》是透过台湾、澳门两个国际艺术节支撑出来。到《脱北者》(2017-2018)则是靠釜山SHIIM剧团、首尔北韩研究大学深渊研究中心,以及穷剧场与身体气象馆通力所筹备的资源,再集结台湾、韩国和马来西亚的人力,最后才能在首尔演出。
《脱北者》从王墨林发起创作计划,我接手首尔的制作后,确认了这个题目。韩国剧场自己一直都没做,而欧美剧场主导的提案与创作接连实现——可以谈光州事件、可以谈反美,但还没有人直接谈脱北者?!
以跨文化的立场而言,我们的确是带著非常关心的视线思考这些问题,去看不可抗拒或是无可奈何的背后是什么。记得区秀诒在做第一次个展《棉佳兰计划》、回到吉隆坡时,跟她走在街头,看到某些残痕、线索,或是人群的聚集,这可能导引了我如何关注到移工内部的视线,其实也有一种边缘对边缘的感觉。我并不是真的一直活在这种世界里,却又因为工作本身的内涵与邂逅所吸引、被影响,也在其中增长智慧,增进理解人存在的意涵。
主持 周伶芝
记录整理 黄馨仪
时间 2023/09/26 17:30-20:00
地点 立方计划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