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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陳又維 攝)
練物闢

那顆原本眾星拱月的發光發熱大燈泡,好像是一個個的明星、名人,在那光芒之下,我們的焦點只有那一個人。但現在的我們已從2微米進入到2奈米的年代,每個人不再需要那麼多資源就可以發光,而且只要有不同的組合,還可以千變萬化。一顆LED燈可以是跑馬燈、PAR燈甚至是紅綠燈。就像我們現在,每個人都可以是網紅、播客或電玩直播主……

那顆原本眾星拱月的發光發熱大燈泡,好像是一個個的明星、名人,在那光芒之下,我們的焦點只有那一個人。但現在的我們已從2微米進入到2奈米的年代,每個人不再需要那麼多資源就可以發光,而且只要有不同的組合,還可以千變萬化。一顆LED燈可以是跑馬燈、PAR燈甚至是紅綠燈。就像我們現在,每個人都可以是網紅、播客或電玩直播主……

自己是一個很容易分心的人,常常會被許多極為細小的事物所影響,而那些事物往往與當下脈絡完全無關,於是會自成一個想像世界,而且會不斷亂跳並延伸往外,外到冥王星或是毛細孔。在劇場裡,「燈」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物件。

讓我們進入一個微觀擬人的視角,來看看劇場裡「燈」的樣貌。劇場舞監將Cue 表放在眼前,透過對講機通知燈控人員「Cue1……Go!」,燈控人員將食指放在按鈕上壓下。此時從舞監到燈控人員之間的演出場景已經完成。接下來燈光控台的那個按鈕告訴整個燈光控台系統,該去演 Cue1 這個劇本了!控台裡的電流就像一個個的劇場苦路(crew)一樣,用力卻沒有流汗地跑到調光器前,決定應該用多快的速度去哪一條通道,然後請那顆早已準備好的PAR燈上台。

這個時候,如果舞台上的那顆PAR燈不是由一顆大燈組成,而是由多個LED燈泡組成的,那麼這些電流小苦路就不能直接只叫一顆燈,而是要跑去LED燈裡面,找這間場館的負責人,他就像是音樂指揮家一樣,而裡面每個小燈泡就像是棒球場觀眾席裡的啦啦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色牌,指揮得要請所有燈泡都舉牌,這樣的亮度才能和傳統燈一樣。如果控台說現在是要開成紅色,指揮得要請燈泡們千萬別舉起藍綠色的牌,不然舞台上可就會變成白光了。

燈,在劇場裡是光的來源,不單是光,它同時也是顏色以及影子的來源。如果沒有了光,影子也不會存在,有光,讓我們可以得以看見一切,包括影子,然而影子是無光,則讓一切消失。在劇場裡能夠看到光與影的藝術,就是劇場設計們處理無有的技術。

然而,以「燈」這個字來看,它是火字邊,僅僅這個符號,就可以讓我們得知過去是以火作為照明方式;然而隨著技術精進,我們現在已經很難看到由火所構成的燈光,取而代之的是由電驅動的電燈。說來也有趣,一盞電燈泡僅僅只是由兩條電線,透過鎢絲的發熱,就可以讓我們能夠看見光,那兩條電線和光影一樣代表著有與無,也是「開關」或是 IO。所以回家時可以看看家裡電燈的開關,也許就可以看到那個「 I 」的符號。有些電器,例如手機或電腦的電源鍵符號,就是從這兩個符號而來。當人們的手指按下這個它,一切就開始了,從無到有,數位世界於焉而生。

還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戲劇社時,什麼都沒有,燈光都是把電燈泡綁在牛奶罐裡,就是一顆不專業版PAR燈了,當時還為了可以控制它們,自己去光華電子廣場買插座和旋鈕調光器,自製一個控盤,一用就用了十幾年。只是如同一開始那段擬人微觀的劇情一樣,隨著時代的改變,原本聚集眾多電子元件讓一顆燈泡發光的情境,已經漸漸轉變成由一顆一顆的小LED燈泡,像是超級變變變一樣,排列成各種樣貌的組合,將原本亮度不足的彼此集合起來,就真的變成一顆又大又亮的燈泡了。

而那顆原本眾星拱月的發光發熱大燈泡,好像是一個個的明星、名人,在那光芒之下,我們的焦點只有那一個人。但現在的我們已從2微米進入到2奈米的年代,每個人不再需要那麼多資源就可以發光,而且只要有不同的組合,還可以千變萬化。一顆LED燈可以是跑馬燈、PAR燈甚至是紅綠燈。就像我們現在,每個人都可以是網紅、播客或電玩直播主,隨著企劃的不同,變成了各種樣貌呈現在觀眾眼前;但於此同時也像是LED燈泡一樣,每個身分變得更容易被取代。

看起來在這樣的環境裡,我們自己的價值似乎變得更低了,但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卻是需要從一輩子只為某個價值服務,而且成為一個個少了彼此都無法運作的齒輪,轉而思考齒輪究竟還可以是什麼,以及最終想成為什麼。當我們以為不能改變的肉體、性別、名字、性向,原來只是某個僵固的價值觀時,那麼渾沌、碎片化會不會其實是另一種角度的新世界?

 

文字|張輯米 劇場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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