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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芳智與雲門舞集有相當長的合作經驗,如《明牌與換裝》的服裝就是他與林懷民溝通後產生的。(謝安 攝 雲門舞集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特別企畫①/縫補一頁舞台服裝史/設計師的時代

虛構的角色,眞實的衣裝

服裝設計師呂芳智、林璟如、靳萍萍、蔡毓芬

舞台上的角色雖然都是劇作家、編舞家「杜撰」出來的,但也不能只穿著「國王的新衣」在舞台上遊蕩,總得給他們一塊「實在」的布,用以展現他們所象徵的性格。時裝設計師呂芳智,雖然馳騁於時裝界不能被歸類爲表演服裝設計師,但因其早在民國六十五年起就已與雲門舞集開始了服裝的合作,在時間上可謂「元老」;接著呂芳智之後與雲門合作的林璟如,可說是台灣表演服裝界「第一人」;爾後的靳萍萍、蔡毓芬亦縱橫於戲劇、舞蹈服裝的舞台上。

舞台上的角色雖然都是劇作家、編舞家「杜撰」出來的,但也不能只穿著「國王的新衣」在舞台上遊蕩,總得給他們一塊「實在」的布,用以展現他們所象徵的性格。時裝設計師呂芳智,雖然馳騁於時裝界不能被歸類爲表演服裝設計師,但因其早在民國六十五年起就已與雲門舞集開始了服裝的合作,在時間上可謂「元老」;接著呂芳智之後與雲門合作的林璟如,可說是台灣表演服裝界「第一人」;爾後的靳萍萍、蔡毓芬亦縱橫於戲劇、舞蹈服裝的舞台上。

呂芳智:熱情是一樣的

民國六十五年,呂芳智與雲門舞集開始了表演服裝上的合作。那時,文化美術系剛畢業的他,已經從事了一陣棉染服飾的設計工作,在與雲門初期合作的前兩年裡,就是做了許多這方面的運用。當年市面上的布料並不像今日選擇性這麼大,自己動手染比較能達到顔色及層次方面的需求。《吳鳳》中,舞者所著衣裝就是呂芳智親手染出來的。

民國六十八年呂芳智與潘黛麗聯手設計的《星宿》中,男、女舞者的造型分別是由國劇及敦煌飛天中萃取出部分象徵元素組合而成;而去年演出的《稻香》中,舞者所著詩意、潔淨、孕有土地情感的「白」,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呂芳智歷年來與雲門合作的作品,還包括了《薪傳》、《女禍》、《雙人舞》、《四季》(秋)、《明牌與換裝》等。

在與雲門合作期間,呂芳智認爲與林懷民的溝通十分淸楚,因爲林懷民要什麼東西,自己十分確定,林懷民會給呂芳智一個淸楚而正確的方向,比方說,他要一個很大的裙擺,或者他要素人畫家筆下那種圖案式的感覺(《明牌與換裝》),而在大方向底下,他就隨設計師自己去發揮了。

雖然設計的主力一直是放在時裝上,但呂芳智歷年來與雲門一直有合作的作品。美術系出身的他,了解藝術創作的艱辛,對於藝術創作者,他表示支持。而談到設計時裝與表演服裝的差異時,呂芳智認爲,時裝的空間較大,強調實用性;而表演服裝較有挑戰性,且富實驗性。從開始和雲門合作到現在已將近有二十年的時間了,「那時候,從頭到尾一切都自己來,很有參與感」,現在雖然工作和以往不盡相同,然「熱情」却是一樣的。

林璟如:我是一個簡單的人

炎熱的八月天,在新生南路的巷子裡,林璟如正大燒著一鍋熱水,準備染十一月份雲門《夢土》演出的服裝。林璟如是台灣目前從事表演服裝工作時間最久的設計師,從六十七年和朋友合組了綺亦麗舞台服裝公司,六十九年開始和雲門合作,八十一年結束掉綺亦麗赴美進修,到目前新生南路的工作室,一路下來,設計作品不計其數,包括蘭陵劇坊《貓的天堂》、雲門舞集《湼槃》、《紅樓夢》、《春之祭禮》、《夢土》、《我的鄕愁我的歌》、《四季》(春)、《射日》、《悲歌交響曲》、當代傳奇《慾望城國》、《王子復仇記》、太古踏舞團《世紀末神話》、《生之曼陀羅》(原版)、鍾明德環境劇場《孟母3000》、屛風表演班《半里長城》、《蟬》、《莎姆雷特》及陶馥蘭舞展、光環舞集公演、各藝術季之歌劇、芭蕾舞劇……等。

其實在六十六年的時候,林璟如已經「玩票」性質地爲一些聲樂家和鋼琴家設計演奏會的服裝,六十七年,剛回國的編舞家黃麗薰找她設計《嫦娥與后羿》,正式開始了表演服裝的設計生涯。在與雲門多年的合作關係中,林璟如提到林懷民對她的影響可說是「旣深且遠」,除了其「天馬行空地丟難題」,給予她思想上的磨練外,更由於林懷民在創作上的毅力、堅忍、全力以赴的態度,成爲林璟如工作上的榜樣。正因爲林璟如在從事設計工作的初期,就已經體悟到這種「一頭栽到底」的熱忱,在其往後設計生涯裡,並沒有過多的猶豫和掙扎。

而這樣一頭栽到底的熱忱,結果却賠掉一棟七百五十萬的房子,林璟如目前落脚在新生南路巷內一棟老房內,並在屋後蓋起一間鐵皮屋工作室。拜訪時,我們的攝影師巷裡巷外地繞了好幾圈,並打了電話確定地址無疑後,還是不敢跨門進去,認爲「不像有人住」。做劇場工作,似乎不太容易「冬天溫暖,夏天涼」。

「以前我也做秀場服裝,像劉文正、湯蘭花」。紅極一時的牛肉場,也有林璟如別出心裁的絕「色」創意,後來發現工作人員「心收不回來」,演藝世界五花八門,而做劇場工作則需要比較沈穩的態度,工作人員做完一檔服裝秀,往往要花很多時間才能回過神來做表演服裝,於是林璟如認爲必須要做一個選擇了,雖然設計秀場服裝所賺的鈔票,可以支持林璟如在表演服裝設計上的種種開銷,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然不管是做秀場或表演服裝,林璟如都十分淸楚自己在做什麼,「即使是做牛肉場,我也要出奇致勝」。

林璟如認爲劇場是一個大家共同努力來呈現夢想的地方,而不是堅持己見,展現個人才華的地方,要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對於目前的劇場環境和過去的差異,她認爲現在的劇場雖然十分地「專業」,卻少了一種「無條件付出」的感情;以前的環境雖然比較差,但在製作上卻相對地嚴謹,她希望大家能比較「踏實」些才好。

由於工作的繁重,林璟如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十分理想,還有像染料中的鉛,長期下來對身體都會有不良影響,「沒辦法,防毒面具都戴過了」,染缸旁的林璟如照樣地攪拌她的顔料,如她所言,「我是個簡單的人」,淸楚、專心地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

靳萍萍:中國服飾之美,在於寫意

當靳萍萍從美國唸完戲劇服裝碩士,歸國任敎時,她的母親還表示十分地懷疑,小時候以釘書機來「整理」百折裙的女兒,現在居然敎起學生做衣服來了?直到靳萍萍親手縫製了一件襯衫送給母親做禮物時,母親才不得不拭去心中的問號。

有十多年設計經驗的靳萍萍,現任國立藝術學院劇場設計系主任。在美求學、工作的三年間,參與了六十多齣表演的製作,歸國後歷年作品包括歌劇《熱碧亞》、舞台劇《紅鼻子》、表演工作坊《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西遊記》、《戀馬狂》、《紅色天空》、《一夫二主》、屛風表演班《民國八十七年備忘錄》、雲門舞集《綠色大地》、新古典舞團《布蘭詩歌》、吳素君「優舞記事」舞展《日月流轉》、郭曉華舞展、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舞蹈系之展演等。

在美期間,有一次靳萍萍和朋友們逛美術館,每到一幅畫前靳萍萍都說得出該畫的年代,讓同行者大表折服。其實,倒不是因爲靳萍萍對每一位畫家的厚愛,而是每幅畫裡人物的服裝,洩露了該畫的年代。和許多藝術工作者一樣,靳萍萍到了美國之後,才發現中國文化之美。在中國服飾的考據上,由於兵馬俑及其他器物的出土,對過往一些錯誤的考據,有了相當的澄淸。過去有人按照某些描寫古代服飾的書籍而繪製出來的古代服飾圖,往往顯得生硬,譬如在髮飾上,耳邊兩個大包包,頂上一個大包,很突兀,完全忽略了其間細緻弧線的轉折和美感,然「中國服飾的美,在寫意,而非寫實」,從歷代典章制度(如《唐匯典》)、小說(如《紅樓夢》)、繪畫(如《淸明上河圖》)、服裝史(如沈從文《中國古代服飾硏究》),及出土實物相互映照下,期望能建構出中國服飾之美;另外,在歷朝文獻裡所記載的服飾大抵都是皇室的衣裝,相對於廣大的民衆來講,其所佔比例只是金字塔頂的一小部分,被忽略其實是重要的那一部分,她希望日後能被塡補起來。

任敎多年的靳萍萍提到難忘的事,莫過於學生在工作時的熱情和貼心,此外,有些以往的學生,現在已經變成同事,在劇場裡共同合作,又是另一種開心的感覺。

蔡毓芬:其實人比服裝有趣

三十出頭的蔡毓芬有個響亮的綽號:爆炸!雖然年紀不大,却已有七、八年劇場服裝的經驗。歷年作品包括當代傳奇《無限江山》、果陀劇場《淡水小鎭》、《新馴悍記》、紙風車劇團《神奇愛玉冰》、綠光劇團《領帶與高跟鞋》、太古踏舞團《生之曼陀羅》(法國版)、多面向舞蹈劇場《北管驚奇》、光環舞集《大地漫遊》、《奧林匹克》、劉守曜《觀自在》……等。

蔡毓芬原先學的是服裝設計,一方面因爲愛看戲,一方面因爲「喜歡那種一堆人在一起辛苦的感覺」,便進入當時魔奇劇團當義工,就在進魔奇的同一個月裡,她獲得了紡拓會主辦的第一屆時裝設計新人獎。至於全力投入劇場服裝設計則是在《彼德與狼》之後,那時case越接越多,她開始考慮要在本行和劇場服裝中做一個抉擇。

「剛開始做劇場服裝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信心,因爲對劇場的運作並不十分了解」,所幸,她原先所學時裝設計的基本功夫非常紮實,無論是布料的選擇、顏色的運用、設計的概念,都有助於她在劇場服裝上的運用,爾後不斷透過與劇場工作者的接觸,慢慢累積出「劇場」的感覺,在此,蔡毓芬「非常感謝以前導演們的犧牲」,讓她有機會揣摩、學習。

對於「爆炸」來說,設計舞蹈服裝比較「接近創作」,大多數戲劇服裝必須配合劇中角色身分、時空背景,相較之大,舞蹈服裝較有設計的空間;而在戲劇服裝中,爲「大劇場」做設計,由於經費較充裕,往往能達到自己心中製做的標準,然爲小劇場設計服裝則過癮、自由。去年,蔡毓芬與從事燈光設計的劉權富踏上紅毯,同時,她也開始嘗試設計電視劇的服裝,電視連續劇在製做經費上又較劇場服裝來得充裕,且case較固定,但導演也會提醒「爆炸」──「你要考慮看戲觀衆的層次」。

設計劇場服裝,有時面臨製作經費不足或甚至在沒有經費的狀況下,「阿莎力」的蔡毓芬往往熱情跨刀,在此狀況下,製作難免未能盡善盡美,若還不能得到諒解,心中不免有些「悲涼」;不過,劇場設計工作確有其迷人之處,「其實人比服裝有趣」,由於時常接觸各式各樣的人,使自己的視野更加寬廣。

至於日後是否會轉向電視圈發展?蔡毓芬說目前不會離開劇場界,畢竟劇場的空間是廣濶的,而電視服裝設計是另一種嘗試,日後有機會的話,她也願意嘗試電影服裝設計。當然,除了劇場空間寬廣外,那種大家在一起「辛苦」、「充實」的感覺恐怕也是爆炸無法忘情的吧!

 

特約撰述|楊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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