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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仁娜的吟唱遼闊如大地,直搗入聽者的心底。(大大樹音樂圖像 提供)
音樂

旅行生命的風景

「女歌節」與樂人的故事

第一屆女歌節首先串聯起生活與工作中熟悉的女性聲音,隨著她們的歌詩旅行,閱讀她們精彩生命的風景。

同時女歌節希望藉演出形式的革新、撒下舞台與觀眾席的固定框架,讓女歌透過一種親密的形式傳遞,聽者自然貼近歌者的生命。引介同時擺盪在詩與歌、傳統與創新、生命與憧憬之間的女性聲音。

第一屆女歌節首先串聯起生活與工作中熟悉的女性聲音,隨著她們的歌詩旅行,閱讀她們精彩生命的風景。

同時女歌節希望藉演出形式的革新、撒下舞台與觀眾席的固定框架,讓女歌透過一種親密的形式傳遞,聽者自然貼近歌者的生命。引介同時擺盪在詩與歌、傳統與創新、生命與憧憬之間的女性聲音。

PROGRAM 女歌節

TIME 6.29~7.1

PLACE 台北中山堂光復廳

PROGRAM 女歌節講座

TIME 5.17~20

PLACE 台北誠品敦南店地下二樓

INFO 02 2936 9554

舞台上,女歌者細起嗓子天真地唱道:

當我還是小女孩 我像一隻小小鳥 自由快樂 無憂無慮

忽而手搖古琴,扯起喉音,模仿石磨的砂礪聲:

現在的我日復一日地轉著磨

芬蘭新民謠運動女性先驅麗莎與泰露(Lisa & Tellu),唱起馬特麗(Mateli Kuivalatar, 1771-1846)百多年前的生活詩謠。馬特麗一生艱困,雙手扶起一個家。少女情竇初開的喜悅等待,與婚後粗礪生活的對比,是她詩謠經常的描繪。一百五十年後,芬蘭女性讀到她的詩謠,心有戚戚焉。女歌者以素樸的詩樂勾勒生命史,同時也映照其他女性的生命,延綿許多世代的力量仍在流淌。

在捷克鄉間,幻想一個只有女歌的節日

二○○○年夏,在捷克鄉間的穀倉與農舍間,歐洲廣播聯盟(EBU)辦起二十五屆的夏日民音樂節,還來不及在馬特麗直烈的詩謠訊息中喘息,就接著與下一個節目的烏仁娜直驅入心肺的歌聲首次相遇。烏仁娜聲音中藏匿著一種無法明喻的力量,超越聽者對當下所有事物的感知。她對草原的思念,竟然無需任何語言翻譯,直達聽眾心底。傍晚,克羅埃西亞一對女性民謠創作者,以吉他與班鳩琴,一站一坐,吟唱創作的女詩,自古神話唱到反戰議題,不誇飾音樂性,以一種獨有簡素的顏色,渲染聽者的情緒。

設在古農舍的民謠節,時有捷克摩拉維亞地方男性民謠樂人穿插演出,本地觀眾強力附和著他們熟悉的民歌,節奏排山倒海而來。然而女歌的力量附著在體內,細細潺流的女聲匯為大海。女性以歌說故事、敘事,在民間歌謠中已自成一種獨立樂類。

於是,開始幻想著一個只有女歌的節日─女歌者、女詩人與觀眾沒有距離,親密、不需過多語言,以歌以詩以樂相互擁抱親吻。四年後,這個在捷克鄉間成形的念頭,終於在各方的認同與支持下,得以實踐。

雲力思 織出一匹泰雅女歌之布

雲力思如醇酒般的中低音,充滿了故事與對話的泰雅歌謠創作,充沛盈滿。出生於新竹尖石的泰雅部落,曾是「飛魚雲豹音樂工團」創團團員之一。雲力思以她採集、改編與創作的泰雅歌謠呈現,個人生命故事和部落歷史織錦而成的「泰雅之布」。

同樣由奶奶帶大的雲力思,對於泰雅老人家的「織布」懷有無限憧憬,她決定以歌謠拼起「碎離的古布」,拼起一首完整的「泰雅女性織布歌」。傳統上只能由男性長老吟唱的「泰雅古調」,雲力思為了文化傳承,勇敢地突破禁忌。

女歌節中,雲力思要以泰雅族女性織布的場景呈現歌謠背後的故事。她要細說童年與奶奶共處的時日;她與母親無法斷裂的關係;她與孩子間的綿密牽掛……。

烏仁娜 遼闊的草原之音在歐洲發亮

展開歌與詩背後的故事,參與第一屆女歌節的歌者,遷動的成長之路竟如此近似,讓人驚歎。

為了年輕的愛情,烏仁娜搭上往未知國度的飛機,離開鄂爾多斯草原,最終定居歐洲。

十八歲的烏仁娜,也曾對的草原的落日與渲紅的天色,下定離家的決心。當時還不會說漢語的她,一個人自草原騎馬、步行幾天幾夜,輾轉至呼市,搭上往上海的火車。考上上海音樂學院,主修揚琴,烏仁娜在學院的競爭壓力下,開始全新的生命體驗。兩次離開家鄉草原的決定,戲劇化地轉折了烏仁娜的生命路徑。

遷居歐洲不久,烏仁娜的歌唱才華立刻被歐洲樂評人發掘,在大小音樂節展露頭角。現在,歐洲樂評稱她為「亞洲DIVA」。烏仁娜的吟唱遼闊如大地,直搗入聽者的心底,延綿震動的長音,感人落淚。姥姥一手將她帶大,她因而熟知草原民歌;成人後,她吟唱根植於傳統的旋律,卻因為生命的遷動而洋溢著自由揮灑的神采。在與許多歐洲知名樂人合作後,烏仁娜仍能成熟地掌握住傳統與即興成份的分界,不過度迷失於技巧的遊戲中。

凱瑟琳‧迪拉薩 以詩歌傳遞情感與觀點

在凱瑟琳遷動的生命中,我們曾在不同的廚房角落,交換過許多故事。一九九七年,一起在比利時鄉間錄製專輯《三人行》,〈記憶〉”Memoire”一詩是她的日記:

腳步發出回音,腳印卻消失了,老在唇邊的一首歌,用來抵抗黑暗的一首,盤在唇邊的歌,按著戰鬥和禱告的節奏,手閤起來或打開,重複大地的騷動,時間的音樂,總不雷同。

凱瑟琳‧迪拉薩的歌詩,是一張張她坐在街角畫出的速寫。〈記憶〉一邊引渡出女性歌者獨有的感性,卻也因為凱瑟琳無法對每日生活中週遭發生的不幸視而不見,不管是否與她無關的遙遠生命,或是一場戰爭,都同樣引發她的嘆息。

凱瑟琳年輕時到處旅行,過著理想中的嬉皮生活。直到今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實踐與信仰仍是素簡生活。擅長書信與詩,生活的點滴,都以她獨到的女性觀點書寫成信、成詩。音樂創作上,她最終落定在一把手風琴的清爽伴奏上。搭檔的手風琴手Phillipe Thuriot,是比利時民謠樂界的第一把交椅,也是凱瑟琳音樂與生活的伴侶。

尤易絲 爪哇巽他詩歌的無瑕之聲

尤易絲則是爪哇巽他樂界公認最好的聲音。她的音色純美無瑕,如絲如綢,在印尼聽眾與國際樂評心目中,具有崇高且地位,年輕巽他音樂家多尊稱其為「母親」。

出生於爪哇島萬隆(Bandung),尤易絲自幼與祖母伊敏(Iming)學習各類爪哇與巽他曲風,尤其是巽他詩歌(Tembang Sunda)。因領悟力極佳,音樂天分在幼年即展露無遺,她演唱巽他詩歌時精湛的藝術,不僅在西爪哇著稱,更在全印尼享有盛名。尤易絲曾錄製了近兩千首的歌謠,其中不乏全印尼人朗朗上口的名曲。

巽他詩歌一般由男性樂師伴奏,但尤易絲與另外兩位著名的巽他詩歌女歌者,曾組成一個只有女性的演出組合(tembang ibu-ibu),各掌大小箏與縱笛的演奏,突破傳統對女性樂人的限制。

多娜羅莎 來自里斯本街頭的視障歌后

四歲即失明的多娜羅莎,曾在一次演唱會上說:「我最大的願望就是不要醒在美好的夢境中。」出身北葡萄牙底層,幼時家境清寒。長至四歲,得到腦膜炎,因家人無力照顧與治療,導致失明。她靠著聰敏的聽力,學會無數葡萄牙民歌。到了離家獨立的年齡,她毅然轉身離開在北葡的家,搭上往里斯本的火車。

在里斯本,多娜羅莎開始在街上討生活的命運。她在友人送的一把舊三角鐵的伴奏下,看不見往來聽眾地、以渾厚不修飾的嗓音唱歌。坐在里斯本街角,她吟唱每日的生活─悲困與貧窮,以得到路人的聆聽、憐憫與賞錢。她的歌聲後來成為里斯本街角重要的風景。

直到一九九九年,葡萄牙的一家製作公司在奧地利電視台的委託下,代為尋找一位適合的葡萄牙藍調fado歌者到馬列克錄音。當時著名的維也納藝術家海勒(Andre Heller)提議尋找他一直揮之不去的里斯本街角歌后的身影。這段故事已成為多娜羅莎邁上職業音樂舞台的傳奇。

第一屆女歌節首先串聯起生活與工作中熟知的女性聲音,隨著她們的歌詩旅行,閱覽她們精采生命的風景。同時女歌節希望藉演出形式的革新、撒下舞台與觀眾席的固定框架,讓女歌透過一種親密的形式傳遞,聽者自然貼近歌者的生命。引介同時擺盪在詩與歌、傳統與創新、生命與憧憬之間的女性聲音。

帶著妳的坐墊,隨著歌者席地而坐、席地而歌。

 

文字|鍾適芳 音樂製作人、音樂節策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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