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終點的旅程,是人生必經之路,卻也是人類最大的未解之奧秘。東西方的哲學宗教,對「死亡」也有截然不同的領悟及解釋。偉大的宗教領袖聖嚴法師在今年二月三日圓寂,遺言的最後他說:「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如此對生命的澈悟,透過世界音樂大師何訓田的《如來如去》,我們得以撇開人世間的紛擾,內觀生命純淨的本質。
如來者,無從所來,亦無所去
《如來如去》是由梵文Tathāgata 意譯而來,指釋迦牟尼佛的名號,也指自由無礙的覺悟境界。這張專輯結合了各方宗教民族音樂表現,從悉達多出生時的繁華開始,歷經人生種種,最後到達無我的境界。專輯中特別令人回味再三的是歌手薩頂頂和朱哲琴甜美的歌聲,以及何訓田運用鋼絲箏奏出機械般的音色,與人聲吟唱的自然溫暖對照。在此張專輯中也大量的使用了各個民族文化不同的聖詠,包括中國、西方及中東,融合在一起不僅不顯突兀,反而產生空靈迴盪的音響。由繁華開始,而沉靜結束,在東方人的眼中,生命的旅程,是一段走向無我的探索之路。
你使我的年日,窄如手掌。我一生的年數,在你面前,如同無有。個人最穩妥的時候,真是全然虛幻。 ——詩篇39篇
德國作曲家布拉姆斯在母親過世之後,感受到生命的虛無,譜出偉大的《德意志安魂曲,op.45》。他摒棄傳統羅馬安魂曲所採用的拉丁歌詞,轉而從德文聖經裡擷取歌詞段落。在這裡我所推薦的版本是由辛諾波里(Sinopoli)指揮捷克愛樂交響樂團,由女高音Lucia Popp和男中音Wolfgang Brendel擔任獨唱。辛諾波里的速度跟其他版本相較起來比較快,樂團的音色也呈現更為熱情明亮的聲音,尤其在兩位獨唱的選擇上更是捨棄傳統所偏好厚重濃郁的音色,改用更甜美輕盈的聲音來詮釋。尤其女高音唱到憂愁者得到安慰的時候,輕柔歌聲如同母親的搖籃曲,更有一番甜蜜的滋味。
充滿戲劇張力的安魂曲
當安魂曲這樣宗教味濃厚的曲式,由著名的未知論者,義大利作曲家威爾第又會如何來譜作?他一開始譜曲的動機是起因於另一位義大利作曲家羅西尼的辭世,他提議由多位當時盛名的作曲家共同來寫作一部安魂曲,由於種種原因,這個計畫一直未能實現;一直到多年後,同樣也是威爾第好友的詩人曼佐尼逝世,於是他決定親自寫作安魂曲,來紀念他的好友。威爾第向來以歌劇為主要創作,此部歌劇雖然在歌詞上仍使用傳統的拉丁歌詞,但在風格上卻是充滿著如同歌劇般的戲劇張力及效果。
阿巴多(Claudio Abbado)於二○○一年指揮柏林愛樂交響樂團的版本是相當值得推崇的。阿巴多在一九八二年曾與倫敦交響樂團錄製相同的曲目,但阿巴多於二○○○年罹患胃癌,動了切除手術,經歷如此的過程,使得他在二○○一年所指揮的這個版本,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值得一提的是合唱團在音色及音量上的控制,從極弱的低吟到極強的怒吼,充滿戲劇的張力。整體的速度也相當緊湊流暢,四位獨唱者當中,除了男高音Alagna偶而令人捏把冷汗之外,其他三位(Gheorghiu,Barcellona,Konstantinov)都相當稱職。
東西方因為宗教信仰的不同,對於死亡雖有不同的看法,但最終所達之處,祈求的都是寧靜,在音樂當中都表達了對死亡的無所懼,更重要的事,對現在生命的珍惜,經歷豐富的人生,旅程才算完整,死亡便是一種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