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丁劇場再度訪台,將帶來由主力女演員蘿貝塔.卡芮獨角演出的《鹽》。《鹽》是一場女性追尋愛情的回憶之旅,由卡芮發展出角色與演出形式。趁此機會,本刊特邀歡喜扮戲團團長彭雅玲,撰文介紹《鹽》劇,並專訪該劇靈魂人物蘿貝塔.卡芮。
台灣國際藝術節《鹽》
3/18~20 19:30
3/21 14:30
台北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INFO 02-33939888
聖經中耶穌向祂的門徒說:「你們是地上的鹽,鹽若失了味,可用什麼使它再鹹呢?」鹽是生活必需品,用來調味、防腐,生活缺少了它便苦不堪言。
二○○二年,歐丁劇場導演尤金諾.芭芭(Eugenio Barba)根據短篇故事〈風中的信Letter in the wind〉改寫,取自以信函集錦形式書寫的小說《愈來愈晚》It is getting later and later,將這個故事改編成舞台劇《鹽》Salt。
一個女人追尋愛情的回憶之旅
《鹽》被定位為女性的奧德賽。如果英雄爭戰是男性生命的本能,那麼追尋極致的愛情,便是女性生命的主體。一個女人,在年輕時,愛上了她丈夫的父親,往後長長的一生就在希臘上千個島嶼中,追尋他的身影。一個幽靈陪伴著她跳舞,使她逐漸了悟到,這是永遠喚不回的愛。
「這齣戲,不論是在哪一個國家演出,都不翻譯、打字幕,就像你們的平劇。」導演尤金諾.芭芭堅定地說:「觀眾要看演出,然後沈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而不是被字幕分心,劇中用的是義大利方言,就連許多義大利人也聽不懂。這是一個女人追尋愛情的回憶之旅。」芭芭進一步說:「我們也在記憶中旅行,有些記憶伸展變成長長的風景畫,有時我們沈浸其中。當我們解開糾結的記憶,我們就進入一片沃土,過去的情境、強烈的情緒和行動在其中滋長,並向著此刻釋放花粉,記憶不再為我們所擁有,記憶不再是感傷,而是充滿血肉的。此處正是整合我們是誰,以及我們將要成為的人;此處正是整合過去和現在的豐饒之地,記憶不再是虛幻之地,而是供我們生長的春田。在我的作品中,創傷地帶正是蟄伏地帶。更精確地說,應該是創傷群地帶,創傷群地帶是不願被訴說出來的故事。任何時候我們要說出它們,它們就背對我們並拉開距離,我們瞥見它們駝著背、灰灰的或是發亮的:我們的行囊。我們的創傷們拒絕被舞弄和取悅別人,也許它們知道它們的命運在彼處,被傾注在別的故事裡,在煙幕中,允許我們生、寂、生、寂於此唯一片刻。」
我幫你走出迷宮
你卻讓我進了迷宮
現在我找不到出口了
我在暗夜中跌跌撞撞
我失去了我的線,我給你的那條線
──《鹽》劇中台詞
六年間醞釀+十八個月的排練
不像我們一般劇場以六個月或三個月為排練期,歐丁劇場一齣戲的完成有許多過程,一個母親需懷胎十月才孕育出一個小生命,而歐丁的作品是由數年間累積出的小片段,再經導演不斷地變形而產生的。話說一九九六年四月,在尤金諾.芭芭的劇場人類學會議中,他要求歐丁劇場資深演員蘿貝塔.卡芮(Roberta Carreri)做二十分鐘的呈現,題目是劇場與舞蹈的關係。蘿貝塔選了詹姆士.喬伊斯(James Joyce)的《尤里西斯》Ulysses,並要求她的同事楊(Jan Ferslev)來協助她用音樂將表演轉化成舞蹈。後來也因此他們發展出名為《明信片》的小片段。
在蘿貝塔的工作日誌中,她記錄到二○○一年的一、二、三月:「楊和我決定不再出去演講或作小演出,而把所有的時間用來發展我們共同的夢想,每天早上我們進排練場,楊演奏他的樂器,而我就用他的音樂來暖身,楊開始即興樂曲而我也即興跳舞,我逐漸加入一些小道具來增加表演的互動,比方說一根棒子、行李箱、一把通常不只是用來坐的椅子,跟隨著楊的音樂,我就像追著滾輪跑的小白鼠。」
《鹽》劇中,以蘿貝塔的說法,排練是以舞蹈將劇情串聯起來;二○○一年二月,有一天晚上,蘿貝塔在書架上搜尋出藝術類書籍的圖片,並選出她認為可以配上音樂的影印帶去排練場,蘿貝塔用動作、舞蹈在空間中即興,楊配合她的動作演奏他的音樂。「這是什麼樂曲?」她問,「 我也不知道。」楊回答。所以蘿貝塔就自己給這些動作的片段命名,如〈里斯本〉、〈雨滴〉、〈海岸線之舞〉、〈小美人魚〉、〈書之舞〉、〈象徵主義畫家:格爾尼卡〉等。蘿貝塔說:「我不斷自問,這些故事到底要告訴我些什麼?」然而,過了一陣子,故事情節卻自己一一消失,只留下故事的一抹光影。
六年的籌備期,十八個月的排練期,蘿貝塔和楊都承認這齣戲簡直和他們的生命緊密結合。當觀眾看到劇中每段「驚喜」的時候,該體認到他們長時期精燉慢熬及導演不斷變形焠鍊的極致精華。
畢竟,愛情之於女人,是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就如同劇中所言:
你是地上的鹽
你是海裡的鹽
你是我所有的流汗結晶而成的鹽
你是太陽下的鹽
你是傷口上的鹽
你是我淚水的鹽、我生命的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