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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基米(2014臺北藝術節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狂飆半世紀.柏林戲劇盛會啟示錄/即將上場 獨家專訪《情色度假村》導演

史蒂芬.基米 劇場永遠必須創造一種當代連結

史蒂芬.基米(Stefan Kimmig)為當代德語劇場最重要的導演之一,目前和克林根堡(Andreas Kriegenburg)共同主持柏林德意志劇院的導演工作。基米導演生涯的前八年,多在阿姆斯特丹與荷蘭及比利時的藝術家合作,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很早就看得到一種綜合特質,結合德語劇場高度訓練的語言表達,及荷比藝術家重視的身體強度和演員個性的現場感受。基米的作品曾多次受邀至柏林戲劇盛會,二○○八年,基米與夫人、也是長期合作的舞台設計卡蒂亞.哈斯(Katja Haß)共同以《瑪麗.史都華》獲得3sat創新大獎。基米於二○一一年執導高爾基劇作《太陽的孩子》則讓他二度獲得德國劇場浮士德大獎。

基米沒有鎖定特定種類或時期的文本,執導作品包括希臘悲劇、古典劇目、現代劇作及小說電影的改編。他總是對文本素材所謂顯而易見的主題抱持質疑,企圖透過挖掘平凡熟悉的私領域人物關係,反映巨觀的社會連結。創造題材與當代的連結,則是他作品的核心要務。

史蒂芬.基米(Stefan Kimmig)為當代德語劇場最重要的導演之一,目前和克林根堡(Andreas Kriegenburg)共同主持柏林德意志劇院的導演工作。基米導演生涯的前八年,多在阿姆斯特丹與荷蘭及比利時的藝術家合作,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很早就看得到一種綜合特質,結合德語劇場高度訓練的語言表達,及荷比藝術家重視的身體強度和演員個性的現場感受。基米的作品曾多次受邀至柏林戲劇盛會,二○○八年,基米與夫人、也是長期合作的舞台設計卡蒂亞.哈斯(Katja Haß)共同以《瑪麗.史都華》獲得3sat創新大獎。基米於二○一一年執導高爾基劇作《太陽的孩子》則讓他二度獲得德國劇場浮士德大獎。

基米沒有鎖定特定種類或時期的文本,執導作品包括希臘悲劇、古典劇目、現代劇作及小說電影的改編。他總是對文本素材所謂顯而易見的主題抱持質疑,企圖透過挖掘平凡熟悉的私領域人物關係,反映巨觀的社會連結。創造題材與當代的連結,則是他作品的核心要務。

Q:吸引您處理韋勒貝克小說的原因是什麼呢?

A他在深入西方人思想和內心裡關於喪失了未來及烏托邦的問題時,那種毫不手軟、不放過自己的激烈攻擊方式,到一種燃燒自己和自我毀滅的地步,不是像報紙副刊那種清新無害的論述,不,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用一種尖酸而又精準的方式來進行批判,而中標的就是我們迴避不看、懊悔連連的那種隨便又令人尷尬的諷刺態度。

Q:您和戲劇顧問鈞特為這次的製作設計了一個米榭(男主角)和心理醫師對話的框架,此外還納入了小說家的訪談與詩作,然而演出卻相當流暢,並沒有斷裂或拼貼的感覺。可否和我們分享和戲劇顧問及演員在這方面的工作過程?

A我們想了很久,要用什麼框架來表達米榭這個直接、孤單又混亂的角色,並且讓他對性、色情,還有「這是我的,我現在就需要高潮、我的皮膚需要被感覺被觸碰」的這些要求,在一種古怪而寂寞的神聖或瘋狂之中發生,好讓我們能夠接近他說的這些大話,不會一開始就對他這些話不屑一顧。然後需要一個顧及全面的建構,建立他病了、無助而且基本上已經失去了一切的狀態,創造一個同時可以將視角拉近到觀眾和米榭身上的地方。這個西方男子病了,一個思緒混亂的怪胎,這個偏執狂做夢、喋喋不休,這個令人厭惡的男人成為一個悲慘的造物。這個框架是我們談了又談的結果,目標是要讓米榭這個人物處於一個我們能夠接近的位置,不會離我們很遠。

劇場永遠必須創造一種當代連結,否則就是多餘的了,變成無用的裝飾。和演員的工作也是一樣,必須一直確認、討論,作品是否接近我們,還是因為很遙遠而成為自我指涉、無聊的藝術。我們必須說自己的故事,而常常,繞個路反而能說出更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Q:您曾在訪問中提到,對您來說排練有趣之處在於進入文本裡沒有的部分,那些還需要自己去工作出來的部分。這是您選擇搬演小說的原因之一嗎?您導過各種不同的文本,選擇文本題材時,什麼是您最重視的要件?

A對我來說唯一的選擇要件就是素材的當代連結和可能,必須持續檢驗,半年前或兩個月前行得通的東西,現在可能就行不通了。當然製作的框架條件有可能在排練初始有所改變,那麼我們就必須回應,將故事、人物、情況、精神轉移到不同的脈絡,拉出新的主題、用不同的方式表現內容、改編。創作者必須保持清醒和彈性,才能維繫當初在特定時空下該素材驅動自己的那些內在動機和步伐。

Q:演出本身提供了幾種不同層次的詮釋可能。這是如何發展出來的?可否和我們分享您在本次製作中和演員的工作方式?

A對我來說每次的排練都必須全力以赴,百分之九十的投入做不了藝術,成果只會是不冷不熱的東西。投入、熱情、敢嘗試的勇氣、不怕失去和走錯路。令人興奮的路徑常常是出於偏執或意外,但這其實不是意外,而是因為堅持繼續挖掘和摩擦;若提出的問題具挑戰性、也有能量,就會形成我們之前看不見的空間,重點就在我們之中這種另類的空間。但過程中也必須留意不能犧牲了戲,不能太偏重腦袋,而要是身體的、情慾的。

史蒂芬.夏夫和我是一種神秘的組合,我們一起進入完全無法預知的思考空間,想一直繼續發展這些東西、問題和發現。不會停下來,不會以此為滿足,不會駐足。韋勒貝克的尖酸刻薄背後隱藏著巨大的渴望,一種可以完全將自己拋給另一個人的浪漫想法,這一點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

Q:舞台與影像的設計也強化了這個框架的結構。舞台上的人物確實有如「腦裡的魅影」,尤其是瓦蕾西,她不是一個女人,而是種種滿足男人幻想的女性圖像。舞台設計如何影響您導戲,您如何一起工作?

A哎呀這沒有一定的規則,卡蒂亞和我談很多很多,她想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做這部戲、我對哪個部分有興趣、她現在是怎麼進入這個作品、她會怎麼進入等等。然後我們試著去轉譯,討論應該要多抽象、多真實,有哪些畫面是重要的,畫面重要嗎?演出應該有什麼樣的溫度?這部戲和觀眾是什麼關係?這一次,我一開始的設定很重要:我要看到米榭的臉,他說了什麼謊、什麼時候說了真話,很多東西也許都在他的腦裡,所以一定要看見他的臉。但是演員距離觀眾太遠了,我們必須拉近距離,因此投影變得重要,於是就有了這些簾子。而且這是個多功能的空間,端看我們想要呈現、描繪出哪些空間。

一個好的舞台設計到最後總會反而創造了自己的先決條件,決定了該怎麼處理、使用這個空間的方式,也就是說決定了這個舞台實際上包含了什麼樣的真實空間,這個部分事前從來無法完全知道,所以是個發現和尋找的過程。導演的部分最後也總是會影響空間中能量中心的位置,這只有在排練中才會感覺得到,常常在排練中才會發現能量中心在不同的地方,和之前所想的不同。重要的只有真實,真正的真實,而不是想像或預設的。打開眼睛,學著去看。

和尤利安(影像設計)的合作也很重要。他想到同時用不同的投影機投出多個影像,這個想法創造了一個美學框架,讓腦中的魅影更為生動。我們思考、做夢、搞了很多感傷的東西,這些總是同時在進行的,不是永遠都有時間順序可循。圖像的世界常常衝撞,不照順序,而是同時、多層次的,現在一下進入過去,同時圖像又發射到另一段過去;我們心中有那麼多不同質地的過去,建構的、拼湊的、捏造的、真的,還有渴望的、想像的。

Q:雖然這次的製作比較沒有突顯對穆斯林的敵意——也許是書中最具爭議的部分——以及一個歐洲觀點的文化悲觀主義,但這仍是小說題材的一部分。現在這個製作即將要在一個完全不同的文化脈絡中演出,有沒有什麼是您特別想傳達給台灣觀眾的?

A自以為對真實瞭若指掌、看起來能明辨是非的人通常都不對,因為他們只是在炫耀他們那種自大無趣、感覺良好、因而具破壞性的真實,汙染並毒害了他們周遭的環境。

Q:這次劇院的總監尤亨.西蒙斯也會訪台。您會怎麼形容您和西蒙斯的合作?

A尤亨是我精神和心靈上的兄弟,他看待舞台上演員的那種目光,他那種複雜、開放而脆弱的方式,不是好為人師,而是試探的、摸索的,立場也從來不是確定的,而是沿途持續研究和檢驗,讓我很信服。他這份針對同理心、針對人性的工作,全都在戲裡!不是理論,在實踐上也是如此,在不確定、不虛榮,放鬆而精準的戲裡得到實踐;不是用預設的情感硬是去調整,而是以一種謹慎、詢問、沒有將觀眾排除在外的方式。這樣能夠集結人們的思想和情感,創造一個真正的共同空間,必須一直這麼做,我們自己也是偏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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