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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阿根廷探戈大師Nelida Rodriguez de Aure合作的《舞會》。(Tristram Kenton 攝)
特別企畫(二) Feature 西迪.拉比 尋找與世界的連結/肢體美學篇

如水柔婉 兼容並蓄

西迪.拉比的肢體運用與舞蹈美學

非舞蹈科班出身的西迪.拉比,卻以天賦的柔軟身體與一身雜學,成為歐陸多位編舞家的寵兒,他從不自限,在舞蹈肢體上不斷探索,從與不同類型舞者的合作中激盪創新;作為編舞家,他也秉持同樣的態度,跟不同領域、國籍、體型、年紀、技巧、語言和不同背景的表演者合作,舞作內容更是多樣,同時具有悲劇與喜劇、神聖與世俗、個人與文化、信仰與精神的元素,而這些元素到後來都在他獨特的幽默感與巧妙的安排下,融合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創作。

非舞蹈科班出身的西迪.拉比,卻以天賦的柔軟身體與一身雜學,成為歐陸多位編舞家的寵兒,他從不自限,在舞蹈肢體上不斷探索,從與不同類型舞者的合作中激盪創新;作為編舞家,他也秉持同樣的態度,跟不同領域、國籍、體型、年紀、技巧、語言和不同背景的表演者合作,舞作內容更是多樣,同時具有悲劇與喜劇、神聖與世俗、個人與文化、信仰與精神的元素,而這些元素到後來都在他獨特的幽默感與巧妙的安排下,融合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創作。

舞者西迪.拉比

舞台上的西迪.拉比有著纖瘦的身體,看起來像一根細竹竿,而他也真的像竹子一樣有彈性,彷彿有軟骨功,可以把自己塞進水管裡,甚至像水一樣以他如液狀般的肢體在空間裡流淌。

在還沒有正式接受舞蹈教育之前,他就開始跳舞了。那年他十四歲,在荷蘭的電視節目裡聽到英國女歌手凱特.布希唱歌,他深深為她那怪異的、催眠般的動作所吸引,「她唱歌的時候彷彿在進行一種儀式,動作既是女人也是男人,更像巫師!」從此他為她著迷、成為粉絲;他用了很多凱特.布希的歌來跳舞,無師自通,開始在比利時的電視節目裡跳舞,以他彷彿有軟骨功的身體引起注意。

柔軟肢體一身雜學  成為編舞家寵兒

一九九五年,西迪.拉比在比利時當代舞團藝術總監布拉德勒所辦的舞蹈大賽中獲得獨舞大獎,當別人告訴他:「你跳的是現代舞。」時,他還回答:「現代什麼?」因為對他而言,這只是他把日常生活中他喜歡的音樂和舞蹈元素集合起來所完成的創作,那年他十九歲,其他專業舞者在這個年紀時都已經受過很多正規科班的訓練,而他只是一個父母離異之後、青少年時期身體才自由、從凱特.布希的流行音樂中獲得靈感而開始舞動、並直接跑去電視節目跳舞的舞蹈演員。或許也正因為這樣特別的非科班的背景,讓他的舞者生涯更受注目。

直到一九九六年,廿歲的西迪.拉比才正式到編舞家姬爾美可所開設的學校P.A.R.T.S.接受三年的專業現代舞訓練;於此同時,他也持續與原本就混在一起的Hip-Pop、Modern Jazz舞團合作跳舞。正規的舞蹈課程與雜學的生活在他極富彈性的身體上碰撞出讓人驚豔的火花。他纖細的身體開始在專業現代舞團裡大量地出現,成為布拉德勒、溫.凡德吉帕斯、莎夏.瓦茲等編舞家愛用的寵兒。

柔軟的身體和雜學來的技巧固然是西迪.拉比身為舞者的特色,這位輕柔似水的舞者在跳舞時卻也不是任身體隨便漂流的,「我的舞蹈動作最根本的是骨盆。」在一次接受訪問時,他這麼說:「現代舞解放了舞者的手與腳,卻往往限制了骨盆。」然而他卻認為骨盆是一切的動作之始;他的身體也因為腹部與骨盆的自由獲得更多更大的發展與延伸。

跨領域合作  讓肢體語彙撞激佳作

西迪.拉比並且不斷地藉由與其他不同領域的舞者合作,為自己的肢體找到更多的可能性。其中最為人知的是他二○○五年與有卡達克傳統舞訓練、孟加拉裔的英國舞者兼編舞家阿喀郎.汗合作的雙人舞《零度複數》,以及○九年與佛朗明哥舞者瑪麗亞.佩姬絲合作的《沙丘》,和二○一一年與有印度傳統舞庫奇普地背景的莎塔拉.施瓦力噶帕合作的《遊戲》。他自言總是受到這些雙人舞很大的影響,珍惜舞者之間那些非語言的溝通,在與這些不同領域的舞者肢體碰觸的過程中,「我的舞蹈風格於是根生了。」。他沒有刻意去學習模仿這些不同領域的舞蹈,而是在與這些舞者的共舞中,讓自己的肢體舞蹈與之碰撞產生火花,成就了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編舞家西迪.拉比

如折衷主義者般兼容並蓄的態度,成就了西迪.拉比的編舞風格。「我一直以來都在編舞,我把這個、那個都集合起來,然後變成我自己的作品,人們就叫它『現代舞』了。」

最明顯的例子是他於二○○七年為移民博物館所做的裝置作品Zon-Mai。在這件作品裡,他建構了一座由螢幕組成的房子,每一個螢幕就是房子裡的「房間」,廿一個螢幕投影著廿一個舞者個別在他們自己家裡跳舞的錄像。這件作品並且在○八年發展成在舞台演出的 《起源》這支呈現來自不同文化的移民終於在新的土地上共同生活、互相融合的舞作,是西迪.拉比兼容並蓄編舞風格的最佳範例。

多樣的相遇  美好的融合

他總是喜歡跟不同領域、國籍、體型、年紀、技巧、語言和不同背景的表演者合作。除了舞者之外,他一開始就大膽嘗試為來自不同領域的肢體編舞,二○○二年的Ook這支舞裡,他把舞者和身心殘障演員同時放上舞台,讓我們看到一個非常不同的世界。○八年他甚至跟少林寺的武僧合作,為他們編了一支大受歡迎的舞作《空間》。在編舞時,他不尋求統一這些來自不同領域的表演者,反而試著幫助他們自我開發,讓他們不同的肢體與個性獲得自由的發展,於是我們看到的《空間》中的少林武僧,不再只是武功高強的能手,他們在西迪.拉比的開發下,找到了他們身體中動物原始的樣貌。而這樣的結果,卻又不是雜亂如彩虹般多色的社團之作,他總是很有技巧地讓我們在他的融合中,看到表演者個別差異所呈現建構出的充滿幻想、神秘的世界,並且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找到共鳴,直指內心深處的慾望。

這樣的折衷兼容並蓄的編舞風格,跟他的成長背景很有關係,這位來自北非穆斯林父親與比利時白人天主教母親的混血兒,住在安特衛普這座有著各色人種與宗教、熔爐般的港口城市裡,他自認是這樣的因素讓他走向了兼容並蓄的方向。於是我們在他的舞作中看到的,不只是肢體與動作不同的舞者,舞作內容更是多樣性,同時具有悲劇與喜劇、神聖與世俗、個人與文化、信仰與精神的元素,而這些元素到後來都在他獨特的幽默感與巧妙的安排下,融合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創作。

在二○一○年的作品《巴別塔(文字)》中,我們又再次看到這樣的融合。由十一位舞者/演員演出的這支舞,以世界音樂來襯托:日本太鼓、印度的梵唱、土耳其傳統音樂。舞作名稱《巴別塔(文字)》已經點出了主題:不同的語言。這些不同的語言在這裡是不同的舞者與音樂,種種不同的元素透過(文化)融合的過程,終於讓觀者在內心深處找到平衡。

鮑許與手塚  深深影響創作哲學

西迪.拉比的編舞深受碧娜.鮑許(Pina Bausch)的影響。他第一次看到碧娜.鮑許的舞作時便深受感動,覺得那些真實得近乎殘酷的情感在舞者肢體的表現下,說的正是他的父親與母親的感情。所以在他自己所編的舞作中,他也如碧娜.鮑許般,不刻意尋找優美的肢體動作,而更希望能藉由舞者/演員可以感到痛與歡樂的身體,來傳達內心深處的情感。也唯有這種結合了舞蹈和戲劇的編舞,才能完全傳達出他想要的情境。

他同時也深受日本漫畫家手塚治虫的影響。因為喜歡手塚在漫畫裡所呈現的宇宙觀,他在二○一一年特別編了舞作《手塚》來向他致敬。在手塚治虫的漫畫宇宙裡,任何的事物都能成立,任何的人物與感情都能被接受,而正是這樣的廣褒精神,讓西迪.拉比深深著迷。

在編舞的肢體美學方面,西迪.拉比總不吝於將舞者的身體推向極致,以至於我們看到很多來自雜耍背景的表演者做出類似體操、雜技的舞蹈動作,甚至有接近馬戲團的吊鋼絲、爬竿等高難度動作,這樣的強烈動作所造成的視覺效果往往讓觀眾好像被在臉上摑了個耳光一樣,喚醒了存在他們心中深處的情緒。

異中尋同  擦撞出美麗火花

對西迪.拉比而言,編舞並不是去尋找我們未曾看過的動作,所以不會止於形式的追尋;編舞是在演出者的個別肢體語言中發現我們共同的語彙,在編舞者、演出者、觀眾之間找到平衡點。而要在舞蹈中找到這個平衡點,最重要的是「能量」,這也是他編舞肢體美學的出發點。

西迪.拉比自詡為「游牧藝術家」:「這正是我的感覺:我來到一個地方,我完成了某件作品,我把它交付出去,然後我離開。」他與不同的編舞家、舞者、藝術家、音樂家、文化、語言相遇,擦撞出火花。他就像一顆明星,在宇宙中不斷向前行進,期待與其他的星子相遇,然後與之相容並蓄地創造出豐富的舞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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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迪.拉比的創作繆思

繪畫與漫畫


隨著年紀的增長,西迪.拉比愈來愈相信他的舞蹈美學都來自小時候的繪畫經驗。從小他的母親就帶著他去教堂裡看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的繪畫,然後告訴他這就是「美」。他也很早就開始對繪畫有興趣,並著手畫畫;小時候家裡的牆上有很多穆斯林的祈禱文,也都是以繪畫般的書法呈現;直到他接觸到日本漫畫並為之著迷,那也是一種繪畫的形式。他覺得自己在舞動時身體所動作出的圓、直線、曲線,都與自然的幾何相關,他認為這是他小時候繪畫技巧的延伸。即使編舞時把不同的表演者擺放在舞台上,也是與繪畫的構圖有關。而正因為有繪畫的影響,他的舞蹈與編舞於是可以形成一種視覺藝術。

音樂

西迪.拉比自己說過,他的舞蹈開始於凱特.布希的流行音樂,音樂在他的舞蹈與編舞當中總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探索更古老原始的音樂,在很多的作品裡,他大量地使用了中古世紀的音樂;而他與Patrizia Bovi、A Filetta、Fadia Tomb El-Hage等音樂家的合作,更讓他的作品深切地感動人心。他自己也常常在舞蹈中誦唱,例如二○○二年的《之前》中就出現大量的舞者頌唱;他覺得唱歌也是一種舞蹈,甚至是因為唱歌,舞蹈才變得更有力量;後來他的舞作裡,即使不是舞者親自唱歌,也常常會有音樂家在現場頌唱。音樂確實是他的作品裡不可或缺的因素,好像音樂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舞者,讓他的舞作得以完成。(林鴻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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