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才卅六歲的劇場導演托馬.喬利,是法國劇壇備受矚目的「金童」,能演能導,曾以長達十八小時卻熱力十足的莎劇《亨利六世》風靡法國觀眾。四月中他將帶來二○一五年的作品《理查三世》,他說:「十六世紀的莎劇告訴我們:人心惶惶的社會環境如何加速暴君的誕生。今日,這個現象仍未改變,所以我想要透過舞台演繹提醒當代觀眾。」
2018TIFA 托馬.喬利《理查三世》
4/13 19:00
4/14~15 14:00
台北 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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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喬利(Thomas Jolly)二○一○年以「金童」之姿竄起法國劇壇。在而立之年,他不僅以喜劇《陶瓦》Toâ榮獲新銳劇團藝術節(Festival Impatience)的觀眾票選獎,更大膽挑戰莎翁的首部歷史劇《亨利六世》。長達十八個小時的《亨利六世》用活力四射的表演風靡法國觀眾,使喬利榮獲二○一五年莫里哀戲劇獎最佳導演。近年來,在兩座法國國家劇院擔任合作藝術家的喬利除了數度受邀至亞維儂藝術節演出,更在巴黎歌劇院導演首部歌劇。能編能導的他可說是備受矚目的法國劇場界新秀。四月中將訪台演出的《理查三世》是他繼《亨利六世》後再度挑戰莎翁歷史劇,本刊特地先行訪問托馬.喬利,請他一談為何選擇與如何詮釋這個經典劇本。
Q:您的作品包含經典文本與現代劇作。文本是否為您創作的主要依據?
A:當代導演可分為好幾種不同的類型,我是屬於尊重文本的創作者。我絕不用自己的想法曲解作者的原意,反而試著在舞台上轉譯劇作。我認為劇作者和演員才是真正偉大的藝術家。在長達兩千五百年的劇場史中,崛起於十九世紀末的導演只能算是一門新興的行業。但我認為這一百多年以來,大家似乎高估了它的地位。我並不是說導演不重要,但他的職責如同翻譯者,他透過演員忠實地呈現出文本的意涵。
Q:您如何與皮寇拉家族劇團(Piccola Familia)的成員一起展現經典文本的當代魅力?
A:在排練前,我和演員們會研究劇本結構,以忠實地展現劇作家的本意。這項前置作業是要讓整體團隊找到切入作品的方法。我認為,每一演員都應該對劇作瞭若指掌,而不是只有導演。因此,排練也可以算是一種集體的學習。我們用實務的角度處理關於戲劇結構的種種疑問。我會讓四到五名演員共同探討一個專題,例如:歷史上的理查三世與莎劇人物有何不同?最後,每一組演員要透過長達廿分鐘的演出呈現研究的成果,而不是用書面資料或口頭報告。
Q:為何您想挑戰莎翁的歷史劇?
A:我想搬演《亨利六世》與《理查三世》有兩種原因:首先是關於形式上的探索。《亨利六世》是莎士比亞早期的作品,它幾乎囊括了所有戲劇類型:喜劇、悲劇、獨白、群戲、散文體的台詞、詩句、多樣化的場景等。當閱讀這三部曲時,我們明顯地感覺到年輕莎翁運用不同形式尋找自己的寫作風格,但隨著劇情發展,他的筆法愈來愈成熟。我不但覺得這種蛻變的過程很美,也覺得這對於年輕的導演和演員來說是一項挑戰:《亨利六世》提供了極為豐富的表演素材,像是一座廣大的表演遊樂場。
另一方面則是關於內容。在《亨利六世》與《理查三世》中,莎士比亞描繪了在一連串的政治風暴下,一個具有強大實力和完整組織的國家如何變得一蹶不振?莎翁的這四齣歷史劇讓我想到歐洲當前的政治危機:經濟蕭條、意識形態的衝突不僅造成了民眾的恐懼,也產生出許多「政治怪物」。十六世紀的莎劇告訴我們:人心惶惶的社會環境如何加速暴君的誕生。今日,這個現象仍未改變,所以我想要透過舞台演繹提醒當代觀眾。
托馬.喬利的《理查三世》 古典韻味與當代效果相互交融
為了完整呈現莎士比亞歷史劇四部曲,托馬.喬利在完成《亨利六世》後,隔年馬上投入《理查三世》的創作。在《亨利六世》中,他透過同室操戈的衝突去探討一個國家的淪亡;但在《理查三世》中,他則藉由風聲鶴唳的政治氛圍去突顯人性的墮落。對他而言,莎翁的歷史劇呼應了當代的主流風潮,因為它就像是一部絕無冷場的長篇史詩:「如同《魔戒》、《星際大戰》、《暮光之城》和《哈利波特》,莎劇用綿延不斷的故事,讓觀眾忘卻現實的紛亂與荒蕪。」為了表達經典作品原汁原味的魅力,喬利不但避免刪減文本,更用極具創意的表演手法突顯出莎劇特有的互動性。無論是具有街頭劇場親民風格的《亨利六世》,還是充滿聲光特效的《理查三世》,喬利使觀眾沉浸在莎翁悲愴感人的情節當中,讓長時間的演出成為一次難以忘懷的共享體驗。
不同於其他導演的版本,喬利的理查並非喜怒無常的殘暴君主,也不是詭計多端的險惡小丑,反而像是一種詭譎怪誕的畸形生物。導演試圖從文本線索出發,賦予經典角色一種嶄新的形象。他刻意安排理查從「舞台陷阱」(Trap room)出場,突顯他雞胸龜背的身形,也暗示他在家族中人微言輕的地位。此外,喬利也用詭異的造型如慘白臉上的血盆大口、混雜著各種自然元素的服裝,去塑造暴君扭曲的性格與他嗜血的獸性。(王世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