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Q：請問團名“Biuro Podrozy”是什麼意思？是否和你們的表演取向有任何關聯？

A：我想到「任我行劇團」（Teatr Biuro Podrózy）這個名稱時，是在波蘭取得主權獨立前、（國民）在境內（申請）進行旅行活動還非常困難的時候。護照在當時是屬於國家所有，而非國民本身可以持有的。在他國是沒有這種國民取得此類證件需經過（國家）許可的情形的。在八○年代，所謂的「世界」，在波蘭人面前是封閉的。而當時的波蘭，是個經濟情勢不穩定且財政受到外力干涉的國家。因此，那時我想到，「劇場」是一個可以供人不持護照及簽證，就可以自由（使用想像力）旅行的地方。我們的交通工具是想像出來的。這個劇場就是我所命名的「旅行劇團」。

Q：請問你們為何會選擇戶外表演作為主要目標？

A：九○年代初，是波蘭及中、東歐其他國家正在進行激烈社會改革的時期。傳統劇場因為空蕩無人而閃耀著。為了吸引那些遠離劇場的人群，我們走向街頭及公眾空間作表演，伸入群眾之間。這樣的行動表演方式，成效顯著。如此深入公眾的劇場表演模式廣受歡迎，而在公眾空間的表演活動，使得「啟發觀賞群眾想像力」的新式演出手法成為可能。

Q：可否描述一下你們演出的美學特色為何？

A：我們所有的演出，都是透過一連串的場景來呈現。高蹺、燈光、場地器材都是傳達我們劇場語言的特殊象徵物。

目前，我（們）也嘗試此類的表演手法能展現一些我（們）最常演出的、具有象徵意涵的主題，如一般大眾認同度較高的英雄史詩。

Q：請問你們會提供什麼樣的訓練給演員？

A：在任我行劇團裡，我們特別重視演員的全方位培訓。尤其重視在葛羅托斯基（Jerzy Grotowski）實驗劇場中所運用的各種肢體培訓經驗。在葛羅托斯基的劇場本身應用的是不同的美感藝術，而我們劇場藝術類型，套用在演員身上的表演實驗，像是以精神與肢體結合來探索中表演的可能與應用。

Q：在《重裝馬克白》當中，你們使用了很多象徵性的動作來把心理過程加以視覺化，並將文本元素減到最低。為何會採用這種詮釋角度呢？

A：在戶外的表演劇場，圖像語言較文字更能作明確有力的表達。除此之外，這種語言的可塑性能更加深人們的聯想空間。而在今日的世界，甚至說是傳播媒體主掌的世界，視覺上的傳播更是比文字傳播普遍。

Q：請問你們的《馬克白》版本，是否能協助當代觀眾更理解莎士比亞？原因何在？

A：莎士比亞利用他超凡的心理認知能力，勝過了世人好幾個世紀之久。而過去有弗洛依德的潛意識理論——莎士比亞早已知曉其（潛意識）隱藏力量，當人類矇昧的本能力量觸及到聲音的時候，它（潛意識）甚至會出現在夢中的場景。我相信，要去表現它（潛意識），不能僅僅用口述的方式，而是要有能力打動已經習慣處於聲光刺激下生活的觀眾內心。

Q：你們製作過不少改編自文學經典的作品，像是俄國詩人Daniil Kharms 的《先生們喝醋吧》Drink Vinegar Gentlemen、源自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小說《動物農莊》的《豬》Pigs、改編自康納德（Conard）小說《黑暗之心》的H of D等等。所以你們對改編的態度為何？

A：偉大的文學會提出偉大的問題。在奮鬥的過程中會伴隨著個人的只有自我意識。雖然遠離了文學最初的標準，但我的詮譯一直是符合文學的心靈層次。我試圖把這些最重要的問題作新的嘗試：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我們在往哪個目標前進？這些問題都隱涵在戶外意象表演的形式下。而這些問題有時也帶給了期望娛樂效果的觀眾驚奇的感受。

Q：過去你們曾作過一些採用神秘劇形式的作品。這是否意味著中世紀的神秘劇對你們的表演風格有任何影響？

A：我們第一個戶外表演是喬爾達諾．布魯諾（Giordano Bruno）——一個被天主教宗法庭判以火柱刑的異端者——的歷史。在他的年代（十六世紀），大眾教育方式，都是以喚起人驚懼及悲傷的劇場型態來表現。而這個帶有「表演者和觀眾共同經歷（宗教）淨化的神秘劇」色彩的表演，對我而言，是我一直在劇場中尋找的公眾展演類型。

Q：是否有來自其他的影響？像超現實主義、波蘭民俗或亞陶？可以多告訴我們一點嗎？因為這樣可以讓我們對你們劇團有更多了解。

A：在每次接連不斷的演出工作當中，獨特的圖像紀實甚至是電影，常是重要的靈感來源，而（其）色彩的象徵也是我所關注。亞陶（Antonin Artaud）、葛羅托斯基和極端的劇場藝術，都是現代劇場表演應當去面對的挑戰，而在娛樂工業更深化地被誤導為藝術的當下，此一挑戰更形艱難。

Q：劇場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A：劇場對我來說，是一種搭乘工具——乘坐它和一群朋友旅行，共同去探索新的領域、跨越精神的邊界——對自身及觀眾發出新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