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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兩平台推出培育編劇計畫,打造劇場創作未來
野米劇場新設立了「文藝部門」,今年推出一項嶄新平台「New Now」(作者譯:「此時新劇」),旨在培育新劇本創作,為新創作提供演出機會。「此時新劇」公開徵集新劇本,獲選的劇本將受委約在野米劇場內呈現演出。為「此時新劇」打頭陣的是編劇Laura Hayes的新劇本《潛》(Dive),講述情人間的虐待關係,於9月份在野米劇場的小工作室演出。Laura Hayes是資深演員╱劇場人,可見「此時新劇」未必聚焦在年輕編劇,任何對創作劇本有興趣的劇場人皆可參與。 而另一培育年輕編劇的平台,則有「42新劇中心」(Centre 42)的Playwrights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Residency(編劇專業發展駐留計畫),此計畫於2022年開始,今年邁入了第二階段。這項計畫的基本理念是培育編劇,而非僅僅培育一個新作品或一次新創作。在駐留期間,編劇們都必須定期聚集、討論、創作、反思,引領他們建立自己的觀點,挑戰並發展自己的能力。今年9月,參與第二階段的新編劇們進行了他們的第一輪對外演讀,主題是「打破事物」:如何「打破」舊習慣、打破對寫作的恐懼、打破固有的劇本創作形式,探索新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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檳城
兩大全國賽接連上陣而至 舞台新生代彙聚檳城
馬來西亞歷史最悠久的全國中學華語戲劇比賽,和目前碩果僅存的「金鋒獎」全國創作歌曲觀摩賽,今年竟然不約而同地相隔一天在檳城舉行,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最終都在全場爆滿的情形下圓滿落幕。 創辦於1989年的全國中學華語戲劇比賽今年邁入第33屆,一度因疫情而停辦3年,去年底復辦後反應熱烈,今年提早在9月21日舉行。來自全國11支隊伍齊聚檳州大會堂角逐,吸引超過1200名觀眾捧場,門票早於比賽前兩週售罄,重現疫情前的盛況。 檳州大會堂是正規大舞台,對中學生而言充滿挑戰,每支隊伍呈現不超過25分鐘的表演,今年的題材不拘一格,橫跨死亡、抗爭、冒險、會考、親情、追夢、自閉、文化、青春、時事、排演等內容,手法包羅萬有。最後經過電影導演李勇昌、影視劇演員翁書強、戲劇學者沈國明博士、資深劇場演員陳美潔和林佳佳等5位評審長達一小時半的討論後,由檳城鍾靈國中的《男孩與老爺爺》脫穎而出,囊獲7個獎項成為本屆大贏家。該劇以輕鬆明快的喜劇手法反思國內最近發生的杯葛速食店事件,一舉拿下常年杯、最佳戲劇金像獎、最佳導演、最佳劇本、兩項優秀演員獎和觀眾票選最受歡迎戲劇獎。值得一提的是,檳城韓江傳媒大學學院首次為金像獎和最佳導演得主贊助獎學金,提供得獎者更多升學選擇與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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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感官的落差、感知的矛盾吉賽兒.韋安《群浪》 以肉身極限頌揚集體生命的平民儀式
幽暗中,連綿起伏的電子節拍揚起內心躁動的慾望,卻只見慢速緩行,狂歡灑脫的年少肉身。《群浪》(Crowd)透過視聽衝突,營造出如電影般的迷離氛圍,讓人凝視青春的自由與揮霍。以當代偶戲著稱的法國導演吉賽兒.韋安(Gisle Vienne)這次捨棄物件、回歸身體,帶領觀眾探究外在和內心的矛盾。自2017年首演以來,《群浪》橫跨歐、亞、美三洲,深獲好評。這齣獨特的舞作脫離強調表現技巧、顯著形式的編舞語彙,反而從內在探尋動作發展的無限可能。 擅長以人偶同台、建構舞台敘事的韋安,超越戲劇、舞蹈、裝置等形式邊界,營造出獨樹一格的創作語彙,成為歐陸劇壇舉足輕重的跨領域導演。她透過隱晦、幽微的舞台意象,呈現個人與社群之間的衝突,邀請觀眾深入人性矛盾。舞台上震撼人心的聲光效果,也開展出超越現實的想像空間。無論是描繪渴望被愛的《池塘》(Ltang,2020)、逃離家庭暴力而闖入科幻宇宙的《Extra Life》(2023),韋安以青年男女作為主角,探討孤單靈魂的脆弱、易感、潛在衝動,以及他們如何在糾結複雜的人際網絡中尋求存在的價值,一如《群浪》中追求極致感官、宣洩慾望的男女群像。 激發感官的平民儀式 《群浪》最初的靈感並非銳舞派對,而是當代慶典。韋安花了2年投入《春之祭》的研究,從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的芭蕾經典到畢娜.鮑許(Pina Bausch)的現代詮釋,她想要重塑一場以肉身極限頌揚集體生命的平民儀式,尋找激情迸發的表演形式。調研過程中,韋安想起年少時流連柏林夜店的感官體驗。1990年代的柏林興起標新立異的非主流文化:同志族群、迷幻藥物、電音派對占據廢棄空間,構成一種另類烏托邦。這種放縱不羈的派對風潮確實體現了一種毀滅與重生並存的儀式性,同時也反映出世紀末之前交融恐懼及狂喜的時代氛圍。 為了營造柏林夜店既狂歡又墮落的氣氛,音樂成為整部創作的重要關鍵。由英國實驗音樂大師Peter Rehberg擔任音樂設計的《群浪》著重電音發展的歷史脈絡,從美國的「底特律電音」(Detroit techno)(註1)到德國實驗音樂先驅Manuel Gttsching(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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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精心構思的音樂之旅伊蓮.葛莉茉 探索貝多芬與布拉姆斯的內心世界
「現今的演奏家並不以『概念』來設計唱片,而是挑選曲子並以混合、並置、組曲的方式,來呈現對心靈的獨特見解或是對世界的看法。這樣的做法很印象派,但也許更哲理。」伊蓮.葛莉茉(Hlne Grimaud)的這段文字(註),也許可以解謎今年10月她在兩廳院獨奏會的節目安排。 伊蓮.葛莉茉於去年9月發行了《給克拉拉》(For Clara)專輯,收錄了舒曼題獻給克拉拉的《克萊斯勒魂》與布拉姆斯的作品。這次在台演出雖然只安排後者的樂曲,但其他曲目卻圍繞在這3位作曲家身上。音樂會從舒曼崇拜且汲取靈感的音樂家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第30號開始。貝多芬晚年寫作風格已經出現浪漫派特徵,這首創作於1820年的奏鳴曲,打破傳統架構形式,第一樂章即以生動活潑(Vivace)的快板呈現,其中第一主題短小的16分音符,讓人想起舒曼《克萊斯勒魂》裡首曲的中間樂段。這個主題由兩手快速演奏8小節後,立即被另一個省思且充滿柔情的緩慢主題打斷,之後第一主題再次出現於發展部及最後的結尾段(coda)。整個樂章雖可見奏鳴曲式,但兩主題快慢相互追隨卻更為明顯。而原本應為慢板的第二樂章,貝多芬在此以最急板(Prestissimo)呈現,同樣以兩個相似卻個性不同的主題來架構此樂章奏鳴曲式。不論是在音色或是樂思上,這兩個樂章似乎已經預見未來舒曼作品的特色:不可調和的矛盾情感,如陌生感與孰悉感並置、歡樂與淚水同在、輕量與重力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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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我的日常與歌劇的距離
帶著沉重的假髮與厚重的衣服,歌劇的表演者動輒「重裝」上陣,彷彿與日常隔了一堵牆。然而,實際走近聲樂家的生活之中,以不同的角度認識歌劇,發現那些看似高大上的藝術,竟似成為了寫意的鄉土劇、脫俗的八點檔?本次專訪3位台灣各具代表性的聲樂家,帶領讀者,走近一步,探索歌劇的魅力。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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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女高音林玲慧 生活中用盡全力,讓台上看來毫不費力
論及台灣的女高音,林玲慧絕對是其中佼佼者。訪問現職國立臺北教育大學音樂系專任教授暨系主任的她,原以為聲樂這個主題在她口中會充滿各種拗口的學術名詞,沒想到其實她重複最多的詞是「生活」,次之則是「愛」。林玲慧說:「我一天最多只排3個指導學生,3個教完我嗓子就啞了。」實在是沒辦法呀,她也經常提醒自己要冷靜、平靜地指導學生,可是:「我克制不住!曲子呈現出來的張力就是這樣,我怎麼可能平平淡淡地說明,就要學生了解呢?」在義大利生活超過13年,返台後的她身體裡仍飽含當地熱情的靈魂與活力,並將同樣熱切的愛與心意持續灌注在歌唱之上。 你吃過夠多的spaghetti了嗎? 歌劇源於生活,而生活離不開語言。林玲慧當初為了讀懂多數歌劇的語言,因此動身前往義大利唸書。 「剛到義大利的時候,一開始真的覺得蠻累的。」多年前,林玲慧前往向歌劇大國義大利取經,她腦中塞滿各種技巧知識,希望能夠面面俱到地磨練自己的細節,連語言學習都做足準備,卻不知第一時間衝擊她的是當地人生活的熱度。 她舉例:「早上7點,我到咖啡廳點杯飲料,店員就會充滿精神又朝氣地問你『今天想喝點什麼呢?』」林玲慧模擬當地人說話的樣子,身手並進,眼神炯炯發光,對比她平淡的詢問,簡直像是白晝與黑夜的區別。 「可是我後來發現,要唱好歌劇應該是從認識他們的生活開始,否則光是把語言學好,那也只是學到了毛皮。」林玲慧說。 所謂生活者,是真正浸泡在日常之中。因此林玲慧也喜歡提她老師朱苔麗說的話:「她告訴我,你沒有吃夠幾年的spaghetti ,你是唱不出來像樣的義大利歌劇。」小事從食物的選擇,大事則如情感的自由展現,原先只想趕快取得文憑、練好技巧的林玲慧,因此一口氣待了十多年。靈魂有半邊都浸泡在義大利的生活之中,幾乎要就要成為當地人了。 總而言之,讓自己一再「成為」另一種人的方式,而非「扮演」,而是好好生活。這樣的觀念,也是林玲慧日後一再提醒自己的初衷。 歌劇畢竟是生活,看似高大上,實際上「我覺得很像是台灣的八點檔啊,《瑪儂.雷斯考》丟個手帕想要心上人注意到他、《蝴蝶夫人》痛苦於心愛的人離開她,類似的情節我們也在電視上看過吧?」林玲慧一邊說著,笑得大大咧咧,解釋:「我不覺得這樣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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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女高音林慈音 歌劇就像鄉土劇,人生海海放輕鬆
林慈音在過去幾次的受訪中都曾提過,是專五那年的一場車禍,才讓她開始努力在聲樂領域上用功,不僅後來負笈英國皇家音樂院取得特優演唱文憑,也活躍在國內外的歌劇、神劇和藝術歌曲等演唱領域。劫後餘生,才有了現在的女高音林慈音。 鬼門關前走一遭,才決定好好努力學聲樂 起初,林慈音只是喜歡唱歌。 因為母親是鋼琴老師,加上父親在教會擔任牧師,林慈音從小就學習鋼琴、加入唱詩班,音樂一直是日常裡的陪伴。她記不清是國小的哪一年,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男孩用聲樂唱了〈西風的話〉,拿下歌唱比賽冠軍,她聽了好喜歡,也想要學著這樣唱歌,於是母親帶著她參加台北基督教兒童合唱團的考試,林慈音用同樣一首〈西風的話〉順利成為團員,這是她跟聲樂最早的接觸。 國中就讀金華女中,林慈音被挑進校內有多年傳統的合唱班,在學期間參加台北市舉辦的愛國歌曲比賽和中國民歌比賽,沒想到拿下雙冠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班上很多同學都有報名啊,我還唱贏從小就是音樂班的人。」也是因為這次的表現,學校老師建議林慈音報考音樂班,她才開始認真學習樂理和聲樂,「其實我的數理很差,音樂班只考國文、英文和術科,後來我考上中正高中第一屆音樂班,和當時還沒有改制成臺藝大的國立藝專。」最後林慈音選了國立藝專,她邊笑邊說:「如果念高中,3年後又要考大學,念五專的話,可以晚一點再面對考試。」 她說自己以前實在不愛念書,藝專5年雖然都在學聲樂,但多半是走一步算一步,甚至還沒有確定是否要以聲樂家為業,直到專五那年與同學開車出遊發生車禍,8個人走了4個,她當然也受了重傷,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發現原來生命是這麼脆弱,決定要更加努力,在藝專畢業後又負笈英國學習聲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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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男高音林健吉 唱歌的人,在咖啡裡找到靜心時刻
林健吉在個人臉書上的簡介是這麼寫著的:「專心演唱的人!落腳高雄,在靠海的山坡傳授美聲唱法,感恩擁有的福份。」其實他從小就在類似環境成長,是花蓮吉安那荳蘭部落的阿美族,這裡也是有山有海的;只是他偶爾會吐槽以前在東部的資訊接收不那麼好,本來國中時想考五專的音樂系,結果得知報考訊息已經來不及準備,幸好高中沒有再錯過機會,考上東海大學音樂系,主修鋼琴、副修聲樂,才有了現在的男高音林健吉。 舞台有邊際,但表演無界線 一開始,林健吉就是以主修鋼琴、副修聲樂的方式通過東海入學考試,他說那時考什麼就學什麼,所以大學四年一直維持主修鋼琴、副修聲樂的身分。「其實我的聲樂入學成績蠻高分的,面試老師就鼓勵我多朝聲樂發展。」林健吉對唱歌本就有興趣,聲樂該上的課、該做的演出,他參與的不比其他主修聲樂的同學少,幾乎是把聲樂從副修念成主修。 後來他繼續攻讀東海大學音樂研究所,在校期間參與多項聲樂比賽屢獲佳績,也有機會參與國家音樂廳主辦的歌劇演出,之後在德國聲樂教練Rainhard Linden的賞識下,推薦他考入德國基爾歌劇院。赴德一年,他就以男主角身分登上德國基爾歌劇院的舞台,飾演羅西尼作品《阿爾及利亞的義大利女郎》裡的抒情男高音角色林德羅,這角色以難唱出名,需要高超的花腔技巧,演出結束後,《基爾日報》在報導中描寫林健吉輕巧靈活的唱腔和華麗閃耀的頭聲共鳴,還以「演唱羅西尼作品的不二人選」來稱呼他。 對於外界盛讚,林健吉謙虛收下,但在德國那段旅外時光裡,同樣還有著辛苦卻又感謝的滿滿收穫。 「跟當時台灣業界的差別之一,是幾乎一天8小時都在劇院排練,準備時間相當地長。」林健吉記得,光是在海頓的歌劇《無人島》裡,一段他喃喃自語、同時要望向觀眾的眼神,就被導演磨到筋疲力盡。 那幾乎是場長期抗戰,每天排到這一段,就要為了這個眼神花上一兩個小時。但也因為時間充裕,林健吉可以跟導演停下來好好討論,為什麼在場上覺得尷尬?那眼神是要注視在一個位子還是要掃視全場?眼神又要投射到多遠? 一次次的排練、討論,然後再反覆,林健吉忽然懂了,舞台雖然有範圍,但表演卻沒有界線,要想著把全身的歌聲、情緒、能量,都盡可能地往遠處丟出去,「在那之後,我再也不會替自己設下舞台結界,不管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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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演員 高華麗(一)一個直擊靈魂的提問 讓他成為「鬼歸代言人」
「大四有一門教育學程,要去國中當一個月的實習老師,就是在那個月之後,我決定不要當老師。」大學念的是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這是長輩眼中的鐵飯碗,但高華麗只記得那一個月除了教國文,還要當班導師,早上6、7點到校監督學生打掃、接著教課、出作業,似乎每天都長得一模一樣,「我好像沒有辦法適應一成不變的生活,那會讓我有窒息感。」日復一日的早晨自習課,似乎都成了讓他窒息的時刻。 但也因為大學同學在大一時傳來果陀劇場暑期表演課的消息,才讓高華麗有機會和表演牽上線,一路在劇場闖蕩了近20年,並以音樂劇《鬼歸代言人》在疫情時創下336場的演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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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演員 高華麗(二)336場畢業製作未完 穿越不惑的未來
「我不是科班出身,在《鬼歸代言人》裡,我真的是用盡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表演技能和經驗,我一直覺得,《鬼歸代言人》就是我的畢業製作。」跟劇中角色武世誠一樣的35歲之際,高華麗遇上這部作品,時間點來得不早不晚。 高華麗說起COVID-19疫情前後,接下《鬼歸代言人》共336場演出的經驗,如果早個5年,他可能沒有足夠的表演技巧與情感層面,來撐起「武世誠」這個角色;要是再晚個5年,他也不曉得體力上能不能應付9集的交替演出。 當然,碰到要在一週內演出《鬼歸代言人》不同集數,高華麗常覺得自己是時空旅人,今天還在第1集裡,幾天後就要穿越成第9集的武世誠,問他這樣會不會有種錯亂感?他伴著微笑答道:「但武世誠的天真、善良,還有不顧一切,一直都沒變啊!」撇除集數間的劇情差異,這個角色始終都這麼溫暖,即使對方再怎麼恨自己,只要是所愛之人,武世誠都能包容與放下,這也是高華麗想學習的人格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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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戲改一改不就好了嗎?
本專欄前一篇以「共生」為題,指出當前台灣戲曲劇壇跨界混血現象,重點是要強調京劇位居關鍵,對各類表演都有影響。我私心對多元混血並無興趣,但身為劇團總監,面對此一流行趨勢,我的態度是以「厚植京劇傳統實力」為首要任務,不希望跨界混血成為唱唸不到位的藉口。 「傳統」不是單純練功,演員都肯下功夫苦練,都急著想學骨子老戲提升自己的京劇實力。但觀眾看戲未必只看功夫,很多觀眾關注故事,而傳統老戲的劇本未必都禁得起嚴謹解析。 「改一改不就好了嗎?」這句話說來容易,其實比新編一齣戲還難。 我自己在第一次編劇時就碰到這問題。當年朱陸豪來找我為陸光國劇隊改編《陸文龍》,沒想到竟然和我敬愛的周正榮老師發生衝突。我認為原來的老戲劇情邏輯有問題,重新編寫,因而牽動一段老生重點唱腔。周老師說:「我認同新劇情,但不能唱新詞新腔,因為余派始祖這段唱我從小就奉為經典,每天吊嗓,我不能在台上違背他。」朱陸豪也幫忙協調,但周老師堅持原則,後來改由周老師徒弟吳興國飾演,唱新詞新腔。最終此劇得到編導演多項大獎,朱陸豪、吳興國雙雙奪金。慶功宴上周老師舉杯敬我:「以後戲就要照你們的想法演下去了!」當下在熱鬧的酒宴上我胸中竟湧起一陣蒼涼,但周老師真誠而堅定。 周老師去世後,我為他撰寫傳記,讀了老師40多年的日記,十幾大箱泛黃紙本,脆折脫落的紙屑沾滿了衣裙,我不忍拂去,只迫切地追尋他一生心事,終於讀到陸光國劇隊解散那一天,他照樣一早來到排練場,穿起厚底,練功練唱,他寫道:「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以後這裡不能練功了,我到哪裡去練?到哪裡找誰吊嗓?」當下我感動到幾乎發抖,無論散班、退休,無論外在如何變化,不變的是練功練唱,是日常,也是一生堅持。而他追求的不是一齣一齣新戲、新代表作,永遠唱那幾齣經典老戲,不要高亢嘹亮,不創發新腔,日日琢磨的是「咬字、發聲、收音、歸韻、氣口、勁頭、韻味」,這是唱腔最高境界。 我的第一部奪金劇作,衝撞的是整個京劇美學。 我當然懂京劇表演,但我是編劇,面對老戲劇本不免尷尬。傳統老戲的經典性不在劇本,而在演員的表演藝術。多少京劇新生從小在血淚交織中背誦一段段唱唸,甚至可能是在拿頂(倒立)時默背,爛熟於心,融入血骨,而這些唱和唸又都配合著嚴謹的身段作表、心理狀態以及鑼鼓程式。身為編劇的我輩,想的簡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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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福《魔法女僕》 以舞蹈反思女性僱傭移工的身體凝視
歷經兩年的發展,菲律賓編舞家伊薩.江森(Eisa Jocson)與斯里蘭卡舞者維努里.佩雷拉(Venuri Perera),於9月中在德國法蘭克福的莫索頓藝術中心(Knstler*innenhaus Mousonturm)發表新作《魔法女僕》(Magic Maids),之後即展開到柏林、漢堡、維也納、洛桑、新加坡等11個城市的巡演。 江森的創作向來聚焦於與身體有關的勞動服務產業,如2018年臺北藝術節演出的《猛男之舞》(2013),即是將菲律賓夜店的猛男舞蹈轉化於她自身的女性表演身體中,叩問在色情行業消費行為下刻意建構的男子氣概。 其他作品則有也以馬尼拉鋼管舞女為題的《鋼管舞者之死》(2011)、以在日本當色情藝妓的菲律賓女子為題的《女公關》(2015)和以在香港迪士尼樂園演出幸福童話世界的菲律賓群舞者為題的《公主煉成記》(2017)等,在每個作品裡,她都以娛樂產業的凝視和反凝視放在她自己的身體上,在劇場脈絡中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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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傳統的當代新詮
《是有奪久,沒有唱歌了我們》 重探阿美族的樂舞關係
《是有奪久,沒有唱歌了我們》是莊國鑫原住民舞蹈劇場的第7部作品,所探討的議題延續先前《無限循環》(2023)與《Sakero》(2022)的關切從阿美族傳統儀式ilisin(豐年祭)的身體出發,藉此發展音樂與身體的新對話,並在當代語境下探索阿美族的「新身體感」。 作品分為5個段落,由23位原住民舞者呈現傳統社會中的情歌與工作歌、當代地方旅遊業下的觀光歌、神聖場合的祭歌及當代「大雜燴式」的樂舞等片段。舞團「將重新詮釋台灣阿美族的『樂』與『舞』緊密關係」,以在音樂間不斷重複的身體,突破傳統樂舞與現代舞之間的壁壘,以此發展新程式與舞蹈語彙以阿美族的新身體在劇場中重返神聖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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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追蹤 Follow-ups倒著走向未來,在機械感官中探索當代議題(上)
在藝術愈來愈朝向科技發展的時代,我們似乎正逐漸遠離實體操作的感官體驗。然而,藝術家邱昭財的作品卻是逆流而上,透過他精心設計的互動機械裝置,喚醒我們的身體,讓觀者得以在感官中遊戲。 「我覺得數位的創作比較是讓大腦知道,但身體不見得能真正感受到。我還是希望觀者能觸碰到實體,以及,觀者參與動態發生的過程,藉由操作獲得藝術體驗。」以及「發條機械,這裡面很重要的一個事情,就是能量的交換。」邱昭財認為「它其實就是把觀者的力量灌注進去,透過轉換,變成另一種形式的回饋。」這是邱昭財的創作理念,也讓我們重新看待、思考關於未來科技藝術的既有想像。 除了古典與未來之間,邱昭財的作品還模糊了視覺藝術與表演藝術的界線,他的許多作品都像是個小型劇場,觀眾不再是被動的觀看者,而是作品不可或缺的參與者。無論是需要上發條的《疲軟世界》系列,還是需要觀者坐下才會「折腰」的竹子裝置,以及,現在正發生的「動態採集計畫」(編按),都強調身體參與的重要性,也表現出一種公眾與私密的表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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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追蹤 Follow-ups倒著走向未來,在機械感官中探索當代議題(下)
到《光體》系列,不同於先前僅使用物理機制的作品,邱昭財則將注意力轉向到更為抽象和概念化的創作。這次,他使用程式控制的三軸機器,在黑暗的空間中用一個光點,隨時間勾勒出三維形體。每個時刻,觀者看到的都是一個光點,僅能以攝影長時間曝光後,形體才能被記錄並呈現。「當時,我想試著做一個完全虛空,或是不存在的東西。這些形體,其實它就是在這個黑色空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有點像表演。」《光體》挑戰了觀者的視覺感知的界限和記憶能力,體驗如何在腦海中拼湊光點,以趨近完整的形體。 經由這些作品,邱昭財不僅展現了機械的運動,更創造出一種跨越身體、心理、社會和文化的多重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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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 日本佛系音樂家藥師寺寬邦 在「動」與「靜」間 找到屬於自己的「悟」(上)
日本臨濟宗妙心寺派的僧侶藥師寺寬邦,出生於愛媛縣今治市的海禪寺,是該寺的副住持,現任住持則是他的父親。但他還有另一個身分音樂家,不但創作詞曲、自彈自唱、發行專輯、開演唱會,甚至還當起YouTuber,其中《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以下簡稱《般若心經》)的佛教音樂影片在全球觀看次數破億! 台灣的樂迷應該對藥師寺寬邦不陌生。2018年,他首次來台辦演唱會,與台灣聽眾結「緣」;去年(2023)的「福.願Blessing」世界巡演,其中一站便是來台灣祈福;今年除夕夜也曾受邀到雲林北港武德宮演唱,陪信眾守歲。而今年下半年的亞洲巡迴唱會,又將來台開「悟」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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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 日本佛系音樂家藥師寺寬邦 在「動」與「靜」間 找到屬於自己的「悟」(下)
經常被問到「你如何看待僧侶和音樂家這兩個身分?」藥師寺寬邦看著家中寺廟的佛像道:「無論身在何方我都是名僧侶,而音樂是我傳道的方式之一」。他不認為這兩個身分截然不同,反而因為從事音樂活動,體驗到許多獨特的事情。「如果單純只是位僧侶,大概是接觸不到的!」因此,他持續活用這些經驗傳揚佛法。 透過與觀眾「傳接球」 找到持續音樂活動的動力 對藥師寺寬邦而言,無論在什麼場合都是一樣的,一首接著一首演唱。但唱經文歌曲畢竟和一般歌曲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其實一開始,他很擔心演唱會能不能順利舉行。再加上疫情期間,音樂會多改為線上直播方式。所幸YouTube上的粉絲回饋如:「想要更能放鬆心情的音樂」、「也能演唱某部經文嗎?」激發了自己創作的靈感,對於這種和觀眾之間如同棒球傳接(Catch ball)般的你來我往,他感到雀躍,也認為:「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容易陷入死胡同,可是當與他人有所連結時,將大相逕庭。」 去年開始又得以舉行演唱會,與觀眾在同一個空間一同享受音樂,像這樣透過實際與觀眾面對面,獲得許多的聲援、支持,讓他知道「我可以這麼做」,便不再感到不安,也深刻體會到這是個多麼珍貴的時光,「感謝大家,我得救了。」他笑著說。今年也要舉行亞洲巡演,他非常高興能再和觀眾近距離接觸,可以親眼看見觀眾的反應,從中獲得刺激,他認為:「那是我今後能否繼續活躍於樂壇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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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從小說到劇場的《鬼地方》結合民俗與當代馬戲 探問:永靖為什麼是一個鬼地方?
旅德台灣作家陳思宏寫了15萬字的小說講述永靖這個「鬼地方」,阮劇團則將陳思宏的15萬字原文解構再拼貼,在劇場舞台上用100分鐘來回答「永靖為什麼是鬼地方」這個命題,結合充滿地方色彩的當代馬戲和現場音樂,引領觀眾一起經歷這場跨越異鄉與原鄉、探詢身分認同的旅程,觀看角色如何揭示層層疊疊的家族記憶和歷史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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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 歌手、演員鄭宜農 願你自由迷惘,在我歌聲落下處
由鄭宜農擔任主演的舞台劇《妳歌》,是一部橫跨半世紀的故事,同時,也將帶領觀眾一口氣橫越半世紀的曲風變化。本次她雖然擔任主演,但也拍胸脯保證自己在這個作品的演唱比例之高,甚而得從往昔曲式蜿蜒的台語老歌曲風,一路推進到現代歌曲脈絡,她強調:「我絕對會在這齣戲裡,大量地唱!」 能歌能演的鄭宜農,長年試探過各種可能性,一面衝撞主流、一面守護內在的核心價值,並說道:「我經常思考在不同身分的創作載體上,如何把我,以及我的作品好好地送出去給這個世界。」 我們所在乎的共通點,不外乎是真誠 如果要成為一個持續創作的人,不能夠只是創作而已,「這可能就是一種身為表演者的覺悟吧?但有了覺悟以後,作為表演者的我,也會慢慢侵蝕身為平凡人的我。」她說。 「其實一直到幾年前,我都還會在自己的社群媒體上發表一些比較私密的、情緒性的一面,但現在幾乎沒有了。」鄭宜農說,覺悟是立即發生,改變卻得循序漸進,此刻的她漸進式地明白話語權的影響力:「現在如果真的發表什麼看起來比較隱私的東西,都是我思考了很久,覺得這樣做有其溝通的意義,才會去執行。」 然而,改變不必然意味著要「背對真實的自己」。 鄭宜農的創作特質,與她面對世界的方式有其共鳴,那是輕輕觸碰,溫柔以待。 她分享:「2019年發表《給天王星》的時候,是我第一次有那樣的覺悟,想要狠狠衝撞主流市場。所以公司請了企劃團隊,發出了超大量的新聞稿,收到各式各樣的採訪邀請。」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也是在那時候一口氣感受到各種猝不及防的提問,關乎感情、家族、各種八卦等事,「可是另一方面,我感受到的還有這是一群很真實的人,他們也跟我一樣努力想把工作處理好。而我們所在乎的事情,不外乎就是與人應對的真誠與否。」她仍舊小心翼翼,卻能更大方面對各種提問,更好地表現了自己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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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老人轉彎的隱喻grig 跳舞,剔除雜質讓靈魂落下
真正跳舞的人是要讓靈魂落下到身體,外在的世界造就了我們的人性和編織在我們身上的東西。這種對世界的認識更加謙遜,也更加穩定。自然是創造者,而不是被創造者。人類不是環境的中心。 關於一座山如何才能進入人類的眼睛,人們討論了很久。這種視角上的困難將自然環境縮小了,而人類卻放大了。即使是現在,大自然也常常是由脫離土地及其居民的人來定義的。在這個時代,我們的生活通常只包括已開發國家的大多數人。我們很少明白,靈魂存在於人類意識與自然萬物的所有交會點上。對於我們的身體和自我而言,皮膚很難成為一個承接器。我們的邊界並不牢固,我們是可以滲透的。 真正跳舞的人是那些從未出賣自己靈魂的激烈自由,從未割斷對自然、神靈、人的連結,也從未抑制對聲音和味道產生身體反應。此外,當這樣的存在跳舞時,所有的時間都消融了;風的輕觸,過去、現在和未來交錯成一個無法形容的永恆光亮。 土地,我們已經習慣中途離席,只剩殘響,如祖先最後的呼吸。那山腳的鹽,仍然在,山胡椒卻已?不再有回聲。我們的腳步曾踏實,但現在,只能匆匆滑落,如碎石般散落山間。我們不再是大地的延續,斷裂了,在穿越城鎮、舞步之間,這片土地已不再承載我們的重量。我們曾經咀嚼這片土地,現在卻無力感知它的味道。峽谷的岩壁,巨人輕輕一擊,就裂開了,不再是完整的,留下沉默的空隙。對不起,我們匆匆離去。 在那遙遠的另一邊,山羌焦急地等待著,渴望與我們分享著跳舞,渴望聆聽我們的故事。但我們早已吞噬了我們,推動著我們不斷前行,渴望抵達那不可知的中心。 即使我們知道,走向水源的地方需要付出相對的身體勞力,但我們仍然無法抗拒,徘徊於恍惚與現實之間,彷彿時間的洪流早已將身體捲入未知的深淵。 在那逐漸成為柏油路的邊緣上,我們成為了一個模糊的「我們」,時間已經不再重要,只剩下這場現代節奏。獸骨相撞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竹片彎曲插入,被風掃過的空隙中。我們的腳掌輕輕擦過,如泥土般滑膩,腳掌與柏油相觸,這一瞬間感覺結塊的存在,只是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