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歷史的身與影
蒂摩爾古薪舞集新作《bulabulay mun?》是該團首次走出北排灣的創作,碰觸了與過往創作迥異的題材台灣史上第一起涉外戰爭,以「牡丹社事件」為題創作,歷經疫情的3年中,他們學習了東排灣的歌謠,透過舞蹈構作將想像帶往那片海灘,透過古調的吟唱撫慰所有人的心靈,以身體技法與構圖變化,讓觀眾感受到海浪與強風,戰爭攻防與哀悼。
蒂摩爾古薪舞集新作《bulabulay mun?》是該團首次走出北排灣的創作,碰觸了與過往創作迥異的題材台灣史上第一起涉外戰爭,以「牡丹社事件」為題創作,歷經疫情的3年中,他們學習了東排灣的歌謠,透過舞蹈構作將想像帶往那片海灘,透過古調的吟唱撫慰所有人的心靈,以身體技法與構圖變化,讓觀眾感受到海浪與強風,戰爭攻防與哀悼。
你會好奇表演藝術家除了舞台演出之外的更多,或是所有嗎? 超級好奇!
去年底,國藝會公布國家文藝獎,編舞家布拉瑞揚是列名中最年輕的新科得獎者。這位排灣族編舞家曾是雲門的舞者與編舞家,多年來隨團於全球巡演,在2015年回台東創團後,回探原生文化,深耕部落,端出的作品沒有失手過,一舉一動都是外界注目焦點。趁著7月底《己力渡路》即將在臺北表演藝術中心上演的機會,編輯部特邀布拉瑞揚親自回答讀者熱情提問,我們把這些答案匯集在一起,切入這名編舞家的內心與對「舞蹈」的想法,構成了「創作」是什麼的最好探究。
#嚴俊傑 #布拉瑞揚 #陳勝在 #鄭雅升 #謝瓊煖 期待您的直球對決~來提問吧!
當一開始的巴卡路耐依序聽從叫喚而來,傳統舞的步伐踩踏在投影的沙灘上進行訓練,大量重複的吟唱與低重心如同拓荒的肢體就此展開,布拉瑞揚用這樣的方式,呈現了巴卡路耐在海上抓溪蝦、捕月光螺的光景,而這般樸實的文化傳承隨時間的推演,舞者消耗的體力也逐漸反映在他們的歌聲之中,在每一個人都身心俱疲的前提下,群體中彼此聲音的包容與支援,至此,或許我們看見了「沒有害怕」的根源,自我突破的勇氣與互相聲援的愛。
我們來到「Buliblosan」,台東縣金峰鄉嘉蘭村。排灣族語中,bu 是多,libosan 為霧,山城多樹,多雲霧,如多數都市原住民都曾在求學階段離開家,布拉瑞揚、阿爆兩人在往全世界四處跑之前,這裡是他們的家。 這對相差9歲、不同世代的表兄妹在不同時間點離家,錯過了彼此的青春期,童年記憶中各自面貌模糊,都得透過家中長輩口語拼湊遠方親人樣貌。沒想到,繞了一個大彎,長大成人後,各自走向創作之路,作為編舞家與音樂創作歌手回望血脈與家,也讓兩人開始有了交集,更能誠實交流彼此對作品的想法,在創作的路上,一起陪伴、成長。 兩人在2020 年末滿檔行程中,偷了個小空,相約回家,描摹童年的形狀,日常瑣事,相遇的人,在意的事,正在進行的計畫讓生活中的拋接與滾動,化為各種創作可能的蔓延。
很難想像,一場疫情改寫了廿一世紀的歷史,無人能不受其影響,且至今仍在持續升溫肆虐。封城、關店、居家隔離、自我檢疫2019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它讓人與人的距離變得遙遠。而表演,這個與「人」緊密相連的藝術,更有聚眾、臨場、勞力密集等特性的行業,在這波不得不讓人「保持距離」的疫情下,自是難以倖免、受到重創。 在面對這樣險峻且變動迅速、尚未明朗的情勢,對表演藝術團隊而言的確是難以承受的重,對國家文化發展無疑更是一大艱困挑戰。文化部秉持著「防疫為重,紓困並行,振興在後」的原則,在高效率下率先爭取到十五億元的紓困補助經費,盼這及時雨能為表演藝術界爭取些許喘息的機會。而國內各場館也莫不繃緊神經因應各種狀況。防疫當前,身為國家級場館的國家表演藝術中心旗下的北中南三座場館,也在一切以安全為優先的前提下,同時提出疫情期間特別方案,並且也盤點旗下各項資源,幫助各團隊度過難關,並累積後續的動能,就如同在本期中接受訪問的兩廳院藝術總監劉怡汝所述:「期許兩廳院成為表演藝術圈裡『穩定的力量』,扮演一個能被依靠的角色,沉著、穩定,與大眾共同度過這個非常時期。」 面對突如其來的衝擊,表演藝術界在疲於應對的同時,其實考驗的也正是整體產業的體質,此時各界可能尚未有時間沉澱思考,但如何記取教訓,讓未來表演藝術的生態環境更為健全,應是接下來要義無反顧、審慎面對的課題。 最後,值此非常時期,本刊也邀請了高旻辰、王連晟、布拉瑞揚、鄭嘉音、紀蔚然等五位,橫跨了不同世代、領域的藝術家,請他們回顧自身的人生與創作之路,探問自身在經歷成長時所遇到的種種,從夢想到恐懼,讓他們重新回到「成年禮」的那一瞬間,與讀者分享他們在生命中面對試煉時,是如何跨越、如何自處。盼能在這波人心躁動不安的疫情下,藉著閱讀他們的成長,讓那份平時隱藏在作品背後,藝術家創作時面對自我的勇氣,給我們啟發,找到向前走的力量。
關於藝術這條路,他們有的剛自起點出發不久,志氣昂揚,興致盎然;有的是走至中途,回首感懷深刻,前望兢兢業業;有的是走過千帆,放下後更登自在從從「四年級」到「八年級」,人生總有起伏卡關,也有豁然開朗,創作的「成年禮」會在哪一刻發生,暗黑的恐懼何時迎面襲來,且讓這五位藝術家,藉著快問快答(或者慢答),分享那些夢想、偶像、期待、恐懼、未竟之事
五年前的二月廿七、廿八日,布拉瑞揚舞團於台東糖廠一幢黑色庫房「開門」,那兩天,也是布拉瑞揚作為創作者「長大成人」的通過儀式。從小備受呵護的他,舞蹈人生一路走來不斷被長輩、老師照顧,直到創立舞團「成為家長」,他才真的「長大」,與舞者一起找回「自己」,從生活中挖出創作。階段性總結舞團五周年心路歷程的新作《沒有害怕太陽和下雨》因肺炎疫情而延期,但舞者們依然持續訓練、持續跑步,創作如繞跑山路,一圈一圈地,過程不只有自己,有太陽,有下雨,有風險,有未知。
三月桑布伊在國家戲劇院的演唱會後,布拉瑞揚舞團的舞者在一樓大廳快閃開唱,為即將演出的新作《#是否》宣傳,氛圍看似歡樂的,舞作其實述說著生活中真正的悲傷。編舞家布拉瑞揚將舞者人生中的心酸編織入舞,把那些被「愛唱歌」、「愛喝酒」的原住民標籤所扁平化的故事放在《#是否》裡,因為「原住民在呈現開心時,通常就是最悲傷的時候」。
在中生代舞蹈家中,布拉瑞揚的返鄉創作發展動向,始終是關注焦點。這位編舞家在如何在回應傳統與當代的思考中,重視的似乎更是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團體動力、社會情境、能量改變、意識提升,這些取決於創作者在原鄉的第一手經驗,與夥伴們長時間的參與認同累積,與其說是布拉瑞揚,或許我們更可以期待「布拉瑞揚舞團」往後的精采表現!
布拉瑞揚在動作元素上從毛利人身上的挪借,不是一個「本質論」的問題,恰恰要呈現的是他寧願跳脫原住民身體與「自然」劃成等號的桎梏,而以異己認同的策略把文化身分理解為塑造與重新塑造,也是語境的延異與再延異,不僅顛覆集體記憶所形成的國民國家論,更要再造自身走進記憶地圖的路徑,重新找到以身體為中心的座標,畫出一幅自己的平面世界,並立身於其上。
正因為傳統歌謠與族群文化的密不可分,布拉瑞揚讓斯乃泱的歌聲因肉身的被壓迫而支離破碎、甚至強迫中斷。一方面呼應著凱道上的族人對傳統領域被剝奪與侵犯的控訴;另一方面要以這破碎的「在場」(presence)召喚那歷史中許多如鬼魅般盤據不去的「缺席」(spectral absence)皇民化政策下消失的樂舞儀式、民族舞蹈比賽與觀光園區中不斷被複製掏空的「山地舞」、國家慶典中原住民身體與聲音符號被拿來裝飾五族共和的「中國」或本土意識的「台灣」
離開排練場的編舞家,想要去哪裡?想編出什麼樣的作品?能冒多大風險,花多少氣力,去理解他者?想回答什麼問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本期嘗試跟隨三位編舞家的腳步與布拉瑞揚走進山,和陳武康跨越東南亞諸國模糊動盪的邊界,隨何曉玫穿越民俗祭典的人神界線在這些廣闊、陌生的田野中,試圖接近他們的追尋,捕獲一些意義。 離開而後重返的編舞家,「身體」作為他們最重要也最艱困的田野,是否依此產生質變仍是未知,但或許詩人T.S.艾略特會對此些漫長征途如此說道:「我們不該停止探索,我們所有的探索最終將回到我們的起點,並第一次了解這個地方。」
二○一七年年底,部落巡演到布農族的南投羅娜部落勘查演出地點,布拉瑞揚意外撞見羅娜薪傳音樂團的每週固定練唱,離開山後,唱著Pasibutbut等古調的耆老的身影與聲音仍脹滿腦中,像多年前那晚腦中質問自我的多重聲部,讓他決定帶著十一名舞者走回山中,創作《路吶》。他們跟隨耆老學歌,發現「唱歌跳舞」完全不再容易,田野蹲得深了,精神進入歌裡了,他很難無視歌曲背後的意涵與族人護衛自己傳統的心意
布拉是回鄉的遊子,他擁有與外界溝通的語言,默默觀察,針針到位。瓦旦像山,將一切盡收眼底,緩慢卻具爆發力。熟悉劇場觀眾語言的布拉,揉雜原住民隱藏真實情緒的表演性,彷彿快樂地說著無奈。出身「原舞者」、不忘「循著傳統走」的瓦旦搓揉一種對劇場觀眾而言難以快速進入的感知模式,你可能聽到的是歌、是踏地,看他們發了狂,幾近無氧的躍動,投射山海遭現代破壞的憤怒
這無疑是布拉瑞揚重新出發以來,最為沉重、也最介入現實的作品。結尾時,躺在地上的舞者,從類似夜宿凱道的睡姿,慢慢拱身成為土塚的意象,或倒立豎腿彷彿成為一座座墓碑,讓人感受到在任何政治抗爭的背面都存在的陰影。固然,對不正義挺身而出是必要的,但作為一個藝術家,布拉瑞揚更在意的是每個原住民在現實中所遭遇的曲解或歧視。
如同舞名《無,或就以沉醉為名》,布拉瑞揚的新作其實沒有一定要傳達的訊息,他邀來令他動心的聲音曾經的原舞者三大天后:柯梅英、賴秀珍和卓秋琴同台,分享給所有來到雲門戶外劇場的觀眾,讓大家喝著酒、聽著歌、看著舞,在夕陽中一起沉醉。
雲門舞集本月推出的節目「黎海寧link(s)X世代」中,共推薦了五位X世代編舞家的作品,包括李靜君的《女男.男女》、卓庭竹的《偶缺》、布拉瑞揚的《肉身彌撒》、大陸沈偉的《床》以及香港余仁華的《線索》。除了李靜君作品爲新編外,其它作品均已個別發表過。 雖然頂著「雲門」這塊響亮的招牌,這些年輕的編舞家們並不太受寵若驚。雲門的首席舞者李靜君便表示,她不覺得自己的編舞會受誰的影響,「創作這東西是模仿不來的。」李靜君這次的《女男.男女》配樂用了很多老歌,她說她特別喜歡白光的歌,「是一種華麗的悲劇。」她便以之襯墊的動作,對女性隱藏在繁花的外在下寞落的心緒,細細刻繪。 而甫從「美國舞蹈節」歸來的卓庭竹,她三年前的作品《偶缺》也是以男女情感爲主題。卓庭竹說林懷民會喜歡這支舞,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不過如今她自己看這支舞,許多地方不是很滿意,因此她將做50%以上的修改。就如李靜君所說其編舞是在英國受的啓發,卓庭竹也認爲她幾次到美國的經驗也給予她很大的衝擊。她認爲以現在的階段來說,作品的好與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不斷去做,不斷累積。 布拉瑞揚則是這些編舞家中年紀最輕的。他以原住民少女倫落社會入舞的《肉身彌撒》,(去年以《無顏》之名發表於國立藝術學院「亞洲靑年編舞家硏習營」,隨後又發表於今年一月的皇冠小劇場舞展),備受師長讚譽。舞蹈家羅曼菲說:布拉瑞揚能編能舞的才華,在台灣舞蹈界是難得的後起之秀。事實上這次的雲門展出「X世代」群,都是能編能舞的全才。像大陸出生、現旅居美國的沈偉,就曾是廣東現代舞團首席舞者,目前正在演出名作曲家譚盾的歌劇《馬可波羅》,而香港的余仁華也是城市當代舞團主力。這些X世代編舞家將想法與技巧融而爲一,淋漓地展現現代都會中種種心緒暗湧,相當令人期待。 (何碧萍 採訪整理)
「漂亮、漂亮」是部落中常用語,不只是用來形容漂亮或美麗的事物,可能更貼近於肯定自我存在與自信的展現。於是,將新作取名《漂亮漂亮》,對布拉瑞揚來說,即是一種「不再說明自己,而是接受我的樣子,我即是我。」暫解《阿棲睞》的糾結,舞者們在海邊奔跑也排練,這就是他們的當下,《漂亮漂亮》書寫著舞團走過風災、重建的生活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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