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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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創作脈絡
創作刻畫遷徙與移動,留下交流的痕跡──鍾適芳
2011年,趁著友人去印度訪友的機會,鍾適芳一同前往嚮往已久的印度,暫住在當地一位導演家。導演家常有友人聚會,其中一位看到華人臉孔,劈頭就問去過中國區了嗎?鍾適芳聽得好奇,隔天就叫了計程車,去到中國區,在裡頭的餐廳跟人聊天。一位當地人說:不要看這裡到處是又高又破爛的牆,牆的背後家家都不一樣,要去看牆的後面。這裡有很多故事,妳要回來,說我們的故事。 彼時,鍾適芳是「大大樹音樂圖像」的創辦人,曾為交工樂隊和林生祥發行數張專輯,每年舉行的「流浪之歌音樂節」引介主流眼界以外的各國樂手,是藝文界熟知的跨國界民謠音樂推手。但中國區的這位陌生人並不知道這些,只是對另一位有著相似臉孔的陌生人這麼說。 「我這個人有一個毛病,別人說什麼我都會很認真。我聽了就想:是嗎?我是真的對這些故事有興趣。」鍾適芳說。而這偶然的一句話,成為她從音樂跨足影像的起點。 印度之行兩年後,鍾適芳以印度華人的身分和移動為主題,完成了首次執導的紀錄片《邊界移動兩百年》,新的合作邀約接連而來。導演、策展、製作,鍾適芳名字後綴的身分愈來愈多,更在今年走進兩廳院實驗劇場,擔任《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的藝術總監。乍看走上一條跨界的路,但在鍾適芳腦中所感受到的、想要創造的型態,其實一直是同樣的。 「影像跟音樂,對我來說是不可切割的,這兩個對我來說不是兩個。文字、聲音、音樂、影像,它們都是一體的,我現在只是更擅長結合不同媒材,讓它們交錯敘事。」 回顧鍾適芳的活動歷程,確實早有跡象。大大樹從2001年開始舉辦的流浪之歌音樂節,在第一屆就規劃了紀錄片影展單元。2015年接下當代敘事影展的策展人,活動辦在客家音樂戲劇中心,鍾適芳看場地比電影院多了前台空間,年年配合主題做跨界展演,音樂、舞蹈、DJ live,各種形式的展演都曾上台與影片共演。2019年,鍾適芳受邀製作了《我們在此相遇》的前期展演,更充分地利用劇場空間,配合音樂和影像,去說一個完整的故事。 當代敘事影展和劇場的邀請都來自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經過幾年策展,鍾適芳對客家相關議題已有累積,寫腳本時不想局限於緬懷歷史,希望讓客家論述與當代、全球性的議題互相對話。最後切入的方向,是鍾適芳一直透過不同媒介關注的主題:人的遷徙與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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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觀察筆記
有機的創作方式──《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
說到劇場幕後的排練,一般人想像的可能是以導演的指示和劇本為最高原則,參與人員在固定的時間點出場退場、說出台詞,如此嚴謹且細密的反覆操練,以確保演出現場順利完成。而這次的《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沒有傳統劇場經驗的鍾適芳採用了另一種做法,是她長期和藝術家合作歷練而成,被她稱為「有機」的工作方式。 要用音樂、影像和燈光等元素,說一個長達70分鐘的故事,鍾適芳剛開始向人說明概念時,不少人都覺得太抽象、不好理解,當中也包含參與演出的音樂家。鍾適芳展開工作的第一步,往往從說故事開始。每當有新的音樂家加入,鍾適芳都不厭其煩地拿出自己寫好的腳本,從頭說起每個部分想傳達的內容是什麼,問對方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再從回饋中找出可以使用的新元素。 回顧2019年《我們在此相遇》的前期展演,鍾適芳說當時的方式其實更傳統一點,跟音樂總監Matthias也還沒有那麼熟,就讓3位作曲家各自負責3幕戲中的一幕,自己還額外做了很多soundscape。演出結束後,Matthias對鍾適芳說:我在這裡啊!這些我都可以做,妳自己弄那麼多幹嘛?鍾適芳記住了這句話,這次從前期準備開始,就讓音樂家有更多的空間去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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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影像記錄
讓我們一起吃飯吧──在相遇的背(幕)後
走進排練場,我看見鍾適芳和藝術家們坐在各自的位置準備,開始跟著感到緊張。初次認識的藝術家們,好幾位都來自不怎麼熟悉的國家,演奏第一次看見的樂器或音樂,陌生與陌生不斷疊加,心裡莫名拉出距離感。 沒有樂聲的時候,排練場不時聽見英語對話,有些流利、有些略帶生硬。圍圈討論時,適芳將自己的想法用華語說一遍,再用英語說一遍,音樂總監Matthias接著用英語回覆,適芳聽完,再用華語和其他人說一遍,有時來不及說討論就繼續下去,期間YUI身邊的翻譯一直為她即時口譯,快速不帶停頓的低語形成嗡鳴。我坐在更外側,不時用手機查詢沒聽懂的單字。 好辛苦的工作方式。即使如此,大家還是從世界各地飛來,要一起完成這部作品。我開始擔心,我對這些藝術家的背景和作品都不了解,都要是我最後沒看懂大家想表達的訊息,是不是會辜負他們的心意? 到了中午,所有人暫時放下嚴肅的討論和手上工作,移動到休息室,先在擺著咖啡和零食的角落輕鬆聊天,再一個兩個走向放著便當的沙發區。 沙發區傳來一陣笑聲。吹管手Rageed和大提琴手YUI驚訝地笑著說些什麼,幾位大大樹團隊的幕後工作人員圍在他們身邊。我靠過去,發現桌上有兩個便當被個別分出來,前面貼的膠帶寫著「chicken for Rageed」、「fish for Y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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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側記秋天藝術節座談「特別企劃╱題外話:跟創作無關的事」(上)
採集生活的鍾適芳,探訪中間地帶的高俊耀
「本場講座,沒有亮點、沒有攻略,純然聊天。」主持人賴依莉如是開場。 9月初的「題外話:跟創作無關的事」講座,集結2024年秋天藝術節的4位創作者,舞台布置如客廳一樣,卻又聽賴依莉隨後自嘲:「大概會有人詢問,既然是與創作無關,為何仍要選在劇場進行這場座談。但老實說,劇場是我們覺得最親密的地方。」在這樣既是公開又可以私密的場所,眾人彼此相遇,聽一場「與創作無關」的故事,關於這些創作者如何成為他們自己,也關於他們的生命印記如何匯流成河當日,賴依莉沒有說謊,創作者也如實努力地不談創作,然而他們的日常經驗,樸素卻充滿力量地、讓人有一種「藝術,原來如此」的輕盈之感。 4位創作者分別是:《人之島》的編舞家王宇光、《島嶼恍惚》編舞家林宜瑾 、《暗夜・腹語・鬼托邦》編導及演員高俊耀、《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音樂影像現場藝術總監鍾適芳這些創作頭銜,撇開作品名稱不談,也都是他們長年掛在身上的。不過,在這場講座以後,或許我們能夠從另一個角度去認識他們。 因此,不妨讓我們按照順序,讓這些介紹從頭來過。他們分別是:釣到一隻大魚的王宇光、在三合院闖蕩的林宜瑾、在餐廳裡寫作的高俊耀,以及10歲那年受到毛利族民謠所震動的鍾適芳。 如果你對後者的介紹更感興趣,那不妨跟著文章順勢讀下去。且因4位藝術家分享內容豐富,文章將拆分為上下兩集,本篇聚焦在鍾適芳如何採集生活的塵埃,以及高俊耀如何聊起他童年的餐廳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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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側記秋天藝術節座談「特別企劃╱題外話:跟創作無關的事」(下)
重新與世界連結的林宜瑾,釣起命定大魚的王宇光
「本場講座,沒有亮點、沒有攻略,純然聊天。」主持人賴依莉如是開場。 9月初的「題外話:跟創作無關的事」講座,集結2024年秋天藝術節的4位創作者,舞台佈置如客廳一樣,卻又聽賴依莉隨後自嘲:「大概會有人詢問,既然是與創作無關,為何仍要選在劇場進行這場座談。但老實說,劇場是我們覺得最親密的地方。」在這樣既是公開又可以私密的場所,眾人彼此相遇,聽一場「與創作無關」的故事,關於這些創作者如何成為他們自己,也關於他們的生命印記如何匯流成河當日,賴依莉沒有說謊,創作者也如實努力的不談創作,然而他們的日常經驗,樸素卻充滿力量地、讓人有一種「藝術,原來如此」的輕盈之感。 4位創作者分別是:《人之島》的編舞家王宇光、《島嶼恍惚》編舞家林宜瑾 、《暗夜・腹語・鬼托邦》編導及演員高俊耀、《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音樂影像現場藝術總監鍾適芳這些創作頭銜,撇開作品名稱不談,也都是他們長年掛在身上的。不過,在這場講座以後,或許我們能夠從另一個角度去認識他們。 因此,不妨讓我們按照順序,讓這些介紹從頭來過。他們分別是:釣到一隻大魚的王宇光、在三合院闖蕩的林宜瑾、在餐廳裡寫作的高俊耀,以及10歲那年受到毛利族民謠所震動的鍾適芳。 如果你對後者的介紹更感興趣,那不妨跟著文章順勢讀下去。延續上篇,本篇聚焦先後造訪過印尼的林宜瑾與王宇光,分享他們的生命因為那趟旅程,曾彷彿與自然連結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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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鍾適芳:「現場」是不能被取代的
Q:從你的個人經驗來看,疫情為表演藝術帶來何種徹底且長遠的影響? A:疫情一開始的衝擊,當然是實體展演變得不可行,但後來隨著線上會議等技術快速發展,我們也就這樣適應了。以我自己經驗來看,那幾年其實也完成蠻多計畫。我參與的計畫大都是獨立進行,不屬於任何機構,所能支配的資源也較少;但在疫情之下,所有人面臨的狀況都是一樣的,大家都必須接受展演空間從實體到線上的轉變。眾人有了這樣的需求,技術也因此迅速到位,反而讓我們得以用較少資源,節省旅費、場租與人事費,依然能實踐同樣的美學與創作理念。 國際連結也藉由虛擬空間消除距離,反而能夠更頻繁見面。比如去年我參與MoCA TAIPEI(台北當代藝術館)展覽《非遊記》,在兩年前剛開始進行時,原設定讓台灣藝術家去泰國、泰國藝術家來台灣做田野,因為疫情而無法成行,所有討論與研究必須轉戰網路進行,包括資料存取與交換,也都要匯集在線上共同空間,所有東西也得轉換為數位檔案。這兩年間,台灣團隊和泰國策展人固定每兩週進行一次工作坊討論;相較過去為了配合大家行程,往往都是一週之內密集完成工作,長期而規律的見面似乎產生另一種更徹底的成效。此外,我們也更能關注當下發生的即時事件。比如那兩年剛好是泰國學運最蓬勃發展時,很多當下事件都能透過線上會議傳遞交流。我覺得這樣的遠距工作,的確是可以好好發展的。 Q:疫情期間出現的這些契機,有什麼是在疫後時代還延續的嗎? A:現在似乎更常把這兩種方式結合,這次兩廳院的ACPC製作人工作坊也是如此,前期先和製作人、其他導師們開會討論,等到見面時已有一定溝通與共識。我們已經非常擅長運用網路溝通的工具,很多時候可以不用等到現場見面才從零開始;但當然實體見面也有自己的優勢,「現場」是不能被取代的。 疫情期間我們也做過跨兩地的音樂節現場演出,和泰國東北部的某間大學合作,在當地現場演出(無觀眾),跨國直播,除了台灣、泰國的觀眾,還吸引了柏林、加拿大的觀眾跨時區線上觀看。很有趣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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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場景4:三角洲
鍾適芳:在邊界流動,聽見每一個抵抗的樂音
2001年開始的流浪之歌音樂節(Migration Music Festival),至今已經進行了20年,自網路尚未如此普及的時代,「大大樹音樂圖像」藉由國際的連結,將世界不同角落的樂音帶入台灣。背後重要的推手策展人鍾適芳,除了流浪之歌音樂節的策劃,自2015年起也在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邀請下,策劃「當代敘事影展」,持續以不同方式探索世界的流動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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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與回響 Echo
當音樂遷徙落在文化版圖上
與其說這種被迫移民反映在音樂上,而呈現出強烈的面貌,不如說整個因世代遷徙產生的民族性,形成了格外吸引人的文化性格。這些因不斷遷徙而產生的音樂文本,幾乎都存在著相同的基底,一些悲劇的音符,加上訴諸天地(而非城市)的生存祈求,以及遼闊與堅忍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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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製作
迴盪在博物館外的音樂
製作的態度甚於製作的技巧 鍾適芳非常專注於對待那些 參與錄音、創作和演唱的人 以及那些藝人不同的文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