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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瑞扬与阿爆(高信宗 摄)
跨界对谈 布拉瑞扬X阿爆

用母亲的舌头,回家找自己的文化

我们来到「Buliblosan」,台东县金峰乡嘉兰村。排湾族语中,bu 是多,libosan 为雾,山城多树,多云雾,如多数都市原住民都曾在求学阶段离开家,布拉瑞扬、阿爆两人在往全世界四处跑之前,这里是他们的家。

这对相差9岁、不同世代的表兄妹在不同时间点离家,错过了彼此的青春期,童年记忆中各自面貌模糊,都得透过家中长辈口语拼凑远方亲人样貌。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弯,长大成人后,各自走向创作之路,作为编舞家与音乐创作歌手回望血脉与家,也让两人开始有了交集,更能诚实交流彼此对作品的想法,在创作的路上,一起陪伴、成长。

两人在2020 年末满档行程中,偷了个小空,相约回家,描摹童年的形状,日常琐事,相遇的人,在意的事,正在进行的计划—让生活中的抛接与滚动,化为各种创作可能的蔓延。

我们来到「Buliblosan」,台东县金峰乡嘉兰村。排湾族语中,bu 是多,libosan 为雾,山城多树,多云雾,如多数都市原住民都曾在求学阶段离开家,布拉瑞扬、阿爆两人在往全世界四处跑之前,这里是他们的家。

这对相差9岁、不同世代的表兄妹在不同时间点离家,错过了彼此的青春期,童年记忆中各自面貌模糊,都得透过家中长辈口语拼凑远方亲人样貌。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弯,长大成人后,各自走向创作之路,作为编舞家与音乐创作歌手回望血脉与家,也让两人开始有了交集,更能诚实交流彼此对作品的想法,在创作的路上,一起陪伴、成长。

两人在2020 年末满档行程中,偷了个小空,相约回家,描摹童年的形状,日常琐事,相遇的人,在意的事,正在进行的计划—让生活中的抛接与滚动,化为各种创作可能的蔓延。

布拉:我跟妳以前其实不熟嘛,妳是都市长大的。

阿爆:而且你很早就出去了。

布拉:最后一次看到妳,是舅妈拎著妳来左营高中,当时我高一,妳就小小的,很聪明、爱唱歌、喜欢表演的小女生,舅舅们会说「小雯(注1很厉害!会背《唐诗三百首》、《三字经》!」那个年代就是这样。再碰到妳时,已经是我2004年回台湾后,某一年回家扫墓吧,在卡拉OK。我们都长大了。真的熟起来,是我2009年开始用了脸书,才开始认亲戚,不只妳啦,还有一整票兄弟姊妹。(笑)

想起来,2003年在纽约,我每周会固定去租录影带,当时看到「阿爆&Brandy」,还想著: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阿爆:17年前!好久喔!

布拉:然后妳回学校念书、去当护士、当主持人……我想,创作者的养分,回家找自己的文化是关键,但没有前面那些辛苦,又会长成现在的样貌吗?我不知道。作为家人,觉得我们真是血统优良欸!从妳跟妈妈、vuvu一起做的《东排三声代》(2014)开始,是我很多年之后,才又听到妳唱歌的专辑。《vavayan 女人》(2016)、《kinakaian 母亲的舌头》(2019)很明显地有著共同的感觉:vuvu真的会带路。当我决定要回家,朋友对我说:不用急,有人会带著你——那也是2014年。

《东排三声代》是vuvu为了留下自己的声音,让晚辈们唱,这件事很动人。直到妳的《vavayan》,我跟全世界的人一样惊讶,这位小姐会不会太厉害,把原住民的音乐带到了另一个境界。《kinakaian》创作过程中,妳分享了〈母亲的舌头〉给我听,我还记得,我在咖啡厅哭到几乎要叫救护车!我的族语没有很好,但听那个旋律,看著歌词,哭到快死掉——这是我最喜欢的歌。过去当然会拿族语歌来编舞,但我已经不在那个年代了,现在,我们的声音跟身体得要同时,但我听见这首歌,马上浮现一个画面。

阿爆:〈母亲的舌头〉是狠主流选的!(注2可能刚好从事创作的人都会有投射在里面吧。

布拉:这首歌太能做了!我相信不单是我,〈母亲的舌头〉也激起了很多人的感觉。因为音乐,我浮现这个画面:妳身边的女性们,妈妈、阿姨、舅妈……一张很大的脸,唱著「即便你从不曾听闻于我,但我的信念与你同在」,脸叠映著,唱著妳的歌,非常简单,是单纯的歌与身体,妳就代表了我们的母亲或是重要的人,正在对著我们说话。

认识彼此的开始

阿爆:我们就是不同世代的人嘛,我跟你妈妈还比较熟!姑婆很好相处,长辈们感情都很好。我以前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以前回部落吃喜酒,常遇到其他哥哥,后来才知道有个哥哥在国外,有很多……「很严重的」照片(布拉大笑),黑色的、阴影的、人物志的那种。照片里的你很少笑,很严肃。比较熟,真的是你回来以后,发表作品邀家人去看。第一次去国家戏剧院就是因为你。当时看到睡著……你好像也习惯我们会睡著了。(大笑)我还记得舞台上,水倒下来……

布拉:那是《星期一下午两点十分》(2004),我刚回来,第一支云门春斗驻团编舞作品。

阿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前面睡著,水倒下来就醒了,我想:哇!可以这么闹的喔!(两人大笑)我才知道,原来国家戏剧院舞台上可以有水!当时跟妹妹去看,我们讨论:为什么有人在游泳,这样的舞蹈,什么意思?!谢幕时,大家站起来鼓掌,我们就跟著鼓掌!(大笑)小时候当然讨论不出什么,结论就是:艺术就是这样子!

后来看了你跟原舞者合作的《百合恋》,直到回台东这几年的作品。刚回来,接触传统的形式,给自己一个缓冲,到现在,我感觉,你已经没有在管「原住民」了,脱掉族群与身份,作为一个人,去呈现生活的样子。

这跟我想做的事情是类似的。原住民有自己的流行音乐脉络,南台湾有很多Indie的唱片制作公司,有很多卡带,但这些东西,别的族群不会知道。我想,未来「流行音乐」应该也要有一个区块是属于「台湾原住民流行音乐」——这跟哥哥想做的事情也有交叉到,将传统元素转换,随著生活改变。我们开始比较熟识,就是都在做相同东西。

我会给你听作品,是因为你不说谎。创作者需要这样的人,明白告诉我们好/不好在哪里。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想诚实面对作品——但「诚实」不是定义在他人,而是我们有没有真的把心里想要讲的那个东西说到「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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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ile

布拉瑞扬  Puljaljuyan Pakaleva,生于1972年台东排湾族嘉兰部落,编舞家。曾为云门2驻团编舞,2014年返回台东,创立布拉瑞扬舞团。曾以《无,或就以沈醉为名》(2017)、《路呐LUNA》(2018)创下台新艺术奖开办以来首次连续两年颁发奖项给同一团队的纪录,后者为突破视觉、表演艺术奖项分类获颁「年度大奖」。

 

阿爆  Aljenljeng Tjaluvie,生于1981年台东排湾族嘉兰部落,音乐创作歌手。以《vavayan 女人》、《kinakaian 母亲的舌头》二度获颁金曲奖最佳原住民语专辑,后者同时获颁2020年度专辑奖,并以〈Thank You 感谢〉拿下2020年度歌曲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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