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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兰钦重编《天鹅湖》中的一场群舞。(Paul Kolnik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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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巴兰钦

乔治.巴兰钦(George Balanchine, 1904-1983)去世满十周年了,由他创立的纽约市立芭蕾(New York City Ballet)将从五月四日起,在八个礼拜当中,按巴兰钦创作的时间先后,演出七十三出由他编导的芭蕾作品。市立芭蕾表示将以这整个定名为「荣耀巴兰钦」(Balanchine Celebration)的活动来向这位「芭蕾大师」致敬。

乔治.巴兰钦(George Balanchine, 1904-1983)去世满十周年了,由他创立的纽约市立芭蕾(New York City Ballet)将从五月四日起,在八个礼拜当中,按巴兰钦创作的时间先后,演出七十三出由他编导的芭蕾作品。市立芭蕾表示将以这整个定名为「荣耀巴兰钦」(Balanchine Celebration)的活动来向这位「芭蕾大师」致敬。

市立芭蕾创立于一九四八年,巴兰钦一直担任艺术指导与首席芭蕾教师至他去世。相较于俄国「波修瓦」、「基洛辅」或法国、英国、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的百年古典芭蕾传统,巴兰钦创团之初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美国并没有芭蕾舞传统,而巴兰钦要成立的是美国最好的芭蕾舞团。

一九三三年,一位年轻的哈佛文科毕业生林肯.科斯坦(Lincoln Kerstein)在伦敦看过巴兰钦的几次表演之后,跑去问巴兰钦是否愿意到美国组织一个芭蕾舞团。当时巴兰钦刚过廿八岁,科斯坦比他小三岁。巴兰钦回答得十分直接与肯定:「首先,我们得有个学校。」

流动的视觉音乐

巴兰钦到美国先成立了「美国芭蕾学校」,学校的舞团就叫「美国芭蕾」。巴兰钦为学校学生编的第一支舞《小夜曲》(Serenade),现在已经成为芭蕾舞作的经典之一,音乐取材自柴可夫斯基的同名作品,三年前,台北国家剧院的「明日之星──芭蕾工作室」就曾演出这支舞码。

从《小夜曲》可以看到巴兰钦作品一个很重要的特色:充满音乐性。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作品像是一种「视觉音乐」。舞台上流动的舞者仿佛像是音乐中主题、变奏的化身,或者你还能发现小提琴、大提琴对谈的角色就由舞者来担任。

但是巴兰钦并不觉得他是以舞蹈去诠释音乐,他认为舞蹈不应该超过音乐的表现:「你不可能把贝多芬编成舞。」其实看巴兰钦的作品,不管是古典的《仲夏夜之梦》或现代的《阿波罗》,其实都是「巴兰钦版的再创作」。一如我们看电影或舞台剧的《李尔王》,我们会说:「这是劳伦斯.奥利佛的《李尔王》。」或「这是彼德.布鲁克的《李尔王》。」伟大的艺术家所做的再创作,总是赋予原作新的视野与更多的触角。而音乐则是巴兰钦编舞的发展基础。

巴兰钦毕业自圣彼德堡皇家剧场学校,主修芭蕾并学习小提琴。在赴美之前,他已为「俄国芭蕾」与「蒙地卡罗.俄国芭蕾」担任舞者与编舞工作。他除了把帝俄时期的扎实基础训练带到他的「美国芭蕾学校」之外,法国、丹麦、德国的杰出芭蕾教师也被延聘到他旗下授课。这种不囿于一家之言的兼容并包作法,的确也很符合美国这个年轻的国家。事实上,美国人也称「巴兰钦风格」是美国的「芭蕾传统」。「旧金山芭蕾」和曾经来台演出尼金斯基的《春之祭礼》的「杰弗瑞芭蕾」的创办人,早期都曾与「B先生」(舞蹈界暱称巴兰钦为Mr.B)合作过,而美国另一个最重要的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团」的前艺术总监──巴瑞辛尼可夫则是在投奔自由之后,自愿放弃世界各舞团的高薪挖角机会来与巴兰钦合作。

发挥舞者特质

现任纽约市立芭蕾首席芭蕾教师的彼德.马丁原本是丹麦皇家芭蕾的首席舞者之一,六〇年代被巴兰钦邀请到市立芭蕾工作,他回忆到与巴兰钦合作的经验:「他是个最了解舞者的编舞家。他知道舞者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让你去跳独舞,需要多少工作量才能发挥你的全部精力。」

巴兰钦对舞者的了解还包括他对舞者个人特质的运用。他的五任太太,都曾经分别演出巴兰钦为她们个人编排的新作。编舞家针对舞者特色所创造的角色,除了能表现舞者的特质之外,同时这个角色也会因此而更完整。公共电视在两、三年前曾放映过一部《为B先生跳舞》的记录片,片中访问曾与巴兰钦合作的六位芭蕾舞伶,其中也包括他的妻子。在回忆巴兰钦为她们所编的角色时,她们总不忘提到经过多年之后回想起来,她们才知道那些动作是如何准确地表现她们的特质,或者是哪些准备工作与排练是如何地符合创造角色的要求。

「当时,我太年轻了,真的太年轻了!」六位芭蕾舞伶有三位这样哭著回答访问,包括创造出《火鸟》的玛丽亚和苏珊.沃罗这位「美国最钟爱的芭蕾舞伶」。而巴兰钦为这些「太年轻」的舞者所编的舞作则成了往后新诠释者的挑战。彼德.马丁说:「因为这些角色都是那样的细致、敏感。」

巴兰钦有时也会因为舞者的特质而重新编排旧作。今年一月甫逝的纽瑞耶夫与前面提到的巴瑞辛尼可夫都曾享过这个殊荣,巴兰钦为巴瑞辛尼可夫重排《浪子回家》这个改编自圣经的作品。浪子离家放浪的大动作跳跃与展技般的舞步,还有回家向老父忏悔的伤心悔恨,都让巴瑞辛尼可夫的敏感与技巧发挥到极致。而纽瑞耶夫回忆巴兰钦为他重编《中产阶级绅士》时说到:「他总是在你身旁,他总出现在翼幕旁边,即使在试穿服装的时候,他也会出现。每次排练他都到场,我曾说:你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他就是不。他一直在那里,让你知道你可以立刻找到他──就在翼幕旁边。」

乾净、准确、能量!

「看到音乐,听到舞蹈」是许多看过巴兰钦作品的观众的「看法」。按巴兰钦的讲法:「每件事都有不同的节奏,这将影响舞步的变化与外貌。」和巴兰钦合作过的许多舞者在回忆与他共事的经验时,却很少提到巴兰钦用乐器的变化来形容舞者的舞步,「他在课堂上,很少用术语,他教我们一切东西,他会吿诉我们他如何煮菜(巴兰钦是有名的美食家),他如何在他的花圃工作,在俄国他们是如何如何,而这些都与舞步有关。」一位舞者如是说。

「头与手部的动作,他都十分重视,他会说举起你的手,划过头部,就像你在春天会做出的动作。」「他会花三十分钟教你如何走路,因为他要你看到走路有三十种走法,每种走法都有不同意义。」巴兰钦要求一切的动作要乾净、准确,这两件事其实都是艺术创作的基石,比较特别的是:巴兰钦要求舞者必须放射出更多的能量与控制身体的动作去顺著音乐的流动。「回头看他在课堂上教我们的,其实他是要我们学会如何跳舞,而不要只是接受我们被教导的一切。」巴兰钦吿诉他的学生说:「不要在台上演戏,不要激动,要信任你自己,只要你记得课堂上所学到的,你就能拥有一辈子的自由。」

至于能量,巴兰钦教导学生说,能量不只来自肢体,音乐、灯光、服装都有能量,这些不同的能量都圜绕在舞者身边。舞者必须学习如何去使用这些能量。苏珊.法罗说:「他知道人能在一定的时间做出好成绩,但是这个时候是舞者自己的『时间』,你必须找出他们,把这些感觉放到脑海里。当那个『时间』到来,你必须知道如何去把音乐跳出来。他『看得到音乐』。」苏珊曾是巴兰钦的妻子、舞者、学生,她说:「巴兰钦很少和我谈芭蕾,他和我谈最多的是『线条』、『乾净』,这听起来是有点可笑,但是这都与能量、精神、灵魂有关。」

巴兰钦去世这十年当中,他的作品共被十七个国家的三十八个舞团跳过,北到挪威、丹麦,南到台湾、伊朗,更不用提美国本土与欧陆的英、法、德、义等国。他的作品几乎成了「古典」芭蕾的基本舞码之一,至于他为什么编舞呢?当某名舞者受伤后想以编舞来增加收入时,B先生这么说:「这不是编舞的好理由,我之所以会成为编舞家,是因为──想感动大家。」

盛大的回顾

巴兰钦一生创作了四百多支舞码,有古典、有现代、有爵士、有百老汇音乐剧、有好莱坞电影……各个层面的作品。至今还为世界各舞团所表演的有三十几支,而今年的「荣耀巴兰钦」推出的七十三支舞,有些因原作系受欧洲舞团之邀而创作,是市立芭蕾不曾演出过的。

除了动态的表演之外,纽约市立表演艺术图书馆更早在去年底就展开「巴兰钦作品摄影展」,这些摄影涵盖了巴兰钦热大多数重要舞作。从他早期为「俄国芭蕾」所编的作品,到以柴可夫斯基、史特拉汶斯基音乐编排的系列作品,都有珍贵的照片展出。观众可经由这项静态的展览,一次看到编舞家多年来的成果,而展览会场一旁的电视银幕则不断放映巴兰钦舞作的录影带。展览会场有配合图片的文字辅助说明,展出到五月十七日结束。除了照片之外,还有市立芭蕾到俄国、德国、法国、英国演出的海报一并展出。

有人称巴兰钦是诗人、是天才、是音乐家,他则称自己是「芭蕾大师」(Ballet Master),市立芭蕾这个「荣耀巴兰钦」的活动,提供了观众「看」巴兰钦的作品的最佳机会。

 

特约撰述|李立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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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台上演戏,不要激动……只要你记得课堂所学到的,你就能拥有一辈子的自由。」

 

巴兰钦

(George Balanchine, 1904. 1. 22〜1983. 4. 30),生于俄国圣彼得堡一个乔治亚家庭。少年时就学于皇家芭蕾学校,并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听课。他的第一个作品是一九二〇年的《夜》。他是第一批离开苏联的舞蹈家之一,一九二五年在巴黎的狄亚基列夫芭蕾舞团担任编导,编了十支舞作,包括《阿波罗》(1928)和《浪子回家》(1929)。一九三二年为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及蒙地卡罗芭蕾舞团编舞,次年应邀赴美建立美国芭蕾学校和美国芭蕾舞团,同时为好莱坞的歌舞片担任过编导。一九四八年建立纽约市立芭蕾舞团。作品多半没有戏剧性主题,但构图想像丰富,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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