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舞集九月推出新作《移植》。在整个演出过程中,可以感觉到舞者们肢体上诚恳的演说,若能在动作与音乐处理上改善一些问题,则有助于「观者」与「演者」间更多沟通与交流的机会。
光环舞集《移植》
9月5日〜12日(9日除外)
国家剧场实验剧场
任何表演艺术呈现于观众面前的目的,无非是在期待一种沟通与交流。音乐如此,戏剧如此,舞蹈更不例外。九月五日光环舞集在国家剧院实验剧场推出「移植──进入舞蹈的另一世界」。在整个演出过程中,可以感觉到舞者们肢体上诚恳的演说,尤其是该团以东方特有的「气、身、心合一」理念所发展的肢体语汇,令观者备觉亲切。整体而言,若能在动作与音乐处理上改善一些问题,则有助于「观者」与「演者」间更多「沟通」与「交流」机会。
舞蹈的本质是动作
舞蹈的本质是动作,当动作经由时间、空间、力量三元素的聚合调配与联系后,所形成的节奏是为舞蹈的核心。个人认为凡是属于视觉性与听觉性的艺术,皆因具有吸引人的节奏而产生意义与价値。因此,舞蹈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经营本质的节奏。节奏经营成功与否往往决定了观众「睡觉」与「惊醒」的状态。
「光环」此次演出的舞蹈有三支:〈异形〉、〈移植〉与〈无碍〉。〈异形〉的动作来自人与道具(彩色的软棉垫)结合而成的造型,其间也掺杂少许纯肢体动作。是故节奏建立于色彩、造形与纯肢体三者各自的特性和关系间。由于舞者操纵道具的不灵活,以致于动作意象本身的物理状态与象征意义主客不淸,角色不明,复又忽略各色彩自身特性(黄、红、橙、蓝、绿)与彼此间多元的对话关系等因素,促使舞蹈节奏陷入平板、单调的僵局,使舞作的魅力受损。
〈移植〉也因男女舞者间力量的承载、转运过程中出现不肯定的时间、空间与力元素的掌握,所引发的迟疑和不安全状态,影响了节奏的持续性与起伏变化。此外,尙有因动作转折的突变截断节奏高潮,使得当下整个气势瓦解。例如,三个女舞者身体由低姿势从三个男舞者背脊腰处慢移且升高身躯至其肩部所产生的渐强、渐高节奏,突然被一个落地翻滚的动作打断,而抵消了一个节奏的高潮点。
〈无碍〉是全场舞作节奏经营较为圆满的。舞者默契佳,动作质感淸楚,动作间的联系关系明确且变化多元;虽然在节奏上没有抑扬顿挫的特别强调,却也能因著重「顺势而动」(舞者顺著涂满婴儿油的地板游移、滑溜、回旋……)而使得舞蹈画面呈现出平顺与圆润的律动。倘若再思考、玩味「逆势运行」(抵抗地板特性)的可能性,是否更能升华〈无碍〉的主题意义呢?
从音乐方面思考
一般而言,音乐与舞蹈的存在关系可分为四种形式:一、舞蹈纯粹诠释音乐律动;二、音乐为舞蹈制造环境;三、舞者创造音乐;四、音乐为纯然背景(与舞蹈不相干,为存在而存在)(注)。
〈异形〉由于本身舞蹈节奏已趋贫弱,复有巴尔托克运用弦乐器(strings)、打击乐器(percussion)与键盘乐器(celes-ta) 所交织成近交响乐气势的音乐铺陈,导致音乐完全取代舞蹈成为主角,而将个人带入纯听觉的联想空间。创作者似乎忽略了音乐本身具有高度的完整性与力量。相同的问题,也发生在〈移植〉中,编作者试图以动作的轻重、缓急完全平行于打击乐的质感,但处于音乐本身及音响「量」的强力压迫下,动作几近面临被呑噬危机。
〈无碍〉是一典型的「音乐为舞蹈制造环境」的例子。舞蹈完成后,作曲者以悠静、神秘、淸明气氛的乐曲衬托其间,使得原本已平顺圆润的肢体律动,更焕发出一股生命的灵动,进而提升舞蹈意境的广度与深度。
「光环」从八十二年复出后至今,除了以「气、身、心合一」的理念于每年发表新作,也尝试用道具延展身体语汇以建立另一个创作空间(如八十二年〈箱上走〉、八十四年〈异形〉),这些成绩,都证明了舞团的努力与用心。舞蹈创作毕竟是一项眼睛要超越在手之前的工作,也唯有能发挥此功能的道具才能突破与前进。期待「光环」的编舞者与舞者发挥「明眸」与「巧手」之功,不断向前迈进。
注:Gay Cheny, Basic Concepts in Modern Dance.
文字|杨桂娟 组合语言舞团艺术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