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原住民舞蹈团」的演出,不仅在演出内容上令人对「原住民舞蹈」有跳出形式束缚的感受,对于它所承担的文化使命,也发人深思。就编舞的手法而言,技巧间的转化、融合均称流畅,舞者的素质整齐,技巧优秀,精力充满于舞台间,令人印象深刻。
澳洲「原住民舞蹈团」
3月30日〜4月1日
台北社教馆
提起「原住民舞蹈团」,令人联想到的是国内的「原舞者」,或是曾经数度来台演出的「塞内加尔舞团」。然而,「澳洲原住民舞团」的演出,则完全出乎「联想」之外。如果观众购票欣赏演出的动机,是因其对表演题材或团体有所预期,那对于欣赏「澳洲原住民舞蹈团」的许多观众而言,则真是「想看『塞内加尔』的,没看到『塞内加尔』;喜爱现代舞的,却错失一场编、演均佳的演出了。」
原住民舞步与葛兰姆技巧交织呈现
文化保存的工作,是不淹没于外来文化浪潮冲击的磐石,「澳洲原住民舞蹈团」即承袭了文化保存与传承的使命。其舞团成员来自于「澳洲原住民舞蹈团技术发展协会」所成立的舞蹈学院,透过来自传统舞蹈与西方技巧的训练,除了保存原住民文化,以现代的观点及形式诠释,同时也反映出传统与现代的关系。
本次演出的主题为《向前进》Moving on,意图从历史的足迹追溯,并迈向未来。其中包括两段作品:描写仪式的〈圣地〉Sanctum及以女性奋斗故事为据的〈此时此地〉On the Spot。两段舞作,由一现场演奏原住民传统乐器djidergeridu者贯穿。〈圣地〉全由男性舞者演出,始于对称动作的双人舞,再以数段独舞来描述人面对仪式的心态,发展群体狂乱而激烈的舞动,并和巫师的角色相呼应,最后以静默冥思的状态终结。此一段落,大量引用葛兰姆(Graham)的舞蹈语汇,如收缩,下地翻滚及地板动作,和传统舞步结合,利用对称的形式和卡农(canon)的编舞手法,把祭仪庄严的气氛或者原始狂野的情境,衬托合宜。而在〈此时此地〉中,则有明显的敍事性。肢体动作间,以传统舞步作为原住民文化的表征,用芭蕾技巧呈现女性的柔美特质,同时融合现代舞技巧表现戏剧张力;在服装变化中,暗喩外在的桎梏与内心的交战,利用灯光的区隔,呈现出传统对现代的呼喊以及两者间的界分。
跳出形式束缚
「澳洲原住民舞蹈团」的演出,不仅在演出内容上令人对「原住民舞蹈」有跳出形式束缚的感受,对于它所承担的文化使命,也发人深思。就编舞的手法而言,技巧间的转化,融合均称流畅,舞者的素质整齐,技巧优秀,精力充满于舞台间,令人印象深刻。在舞台设计的运用上,灯光充分凸显舞蹈的理念,作为强而有力的辅助,惟有音乐的整体感稍嫌不足,段落间的转接,有时影响了气氛的营造,然有些段落似乎也为屈就音乐,则显冗长。
有趣的现象是,熟悉国内现代舞发展的观众,对于成立三年多的「澳洲原住民舞蹈团」所呈现的肢体语言,应毫不陌生。若再以其创团的意义以及其所承负的文化使命来看,就会发现和国内早期现代舞发展,有若干神似之处。首先是来自于文化冲击下的自觉。同处于西方文明的价値标准为先的环境下,创作者从自己的血液中溯源,创作出与自己文化息息相关的作品,得到大众的认同。再者,利用葛兰姆动作为辅,结合传统舞蹈(如京剧、原住民舞蹈等),企以在舞蹈肢体的取材上寻求平衡。葛兰姆在东方的意象里寻到灵感,从腹部呼吸的律动中,转化成舞蹈的动力来源,发展成一连串的技巧,成为她诠释希腊悲剧的精髓。可能是因从身体的本质出发,所以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却得到相同的认可,但是在运用的过程中,提炼出自己舞蹈语汇却是重要的,不然难免受到「葛兰姆海外团」之讥。国内现代舞发展多年,我们可淸楚地看到在这些过程中的足迹。
「澳洲原住民舞蹈团」的演出的确是出人意外的。其实,不论他们以那一种形式或风格来表现,对于原住民文化的尊重及保存价値的自觉,都无疑是具体行动的最佳表现。
文字|吴碧容 舞蹈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