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室内芭蕾今年年度公演同时展现旅德舞蹈家余能盛及国内新生代舞者蒋秋娥的作品,风格迥异,内容则环绕人世间的情欲。
台北室内芭蕾舞团1995《禁忌.禁忌》
8月9日 台北县立文化中心
《禁忌.禁忌》是台北室内芭蕾舞团继去年在实验剧场所演出的《冲突》一年后的年度公演。《禁忌.禁忌》共演出四支舞码,除包括蒋秋娥新编的《禁忌.禁忌》,以及余能盛新编的《非常虚荣》之外,还搭配了蒋秋娥的旧作《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以及余能盛的旧作《失落的影像》共同演出。虽然从新、旧作品之中还不足以观察出编舞者在其创作历程上明显的转变,但从对半的舞码安排,却能看出蒋秋娥与余能盛两位编舞者所展现不同的创作风格。
《非常虚荣》延续余能盛去年作品的具体表现手法
以余能盛的作品来说:《非常虚荣》延续了《失落的影像》的编舞手法,以不断换穿鞋子、衣服等行为,做为舞蹈敍述的明显象征,如在《失》一舞中,自空中落下的粮饷,和舞码最后出现的两名观看雕像的稚童。两支舞码都是藉著具体的事物在舞蹈中运用,简单地传达编舞者的意念。
然而在《非常虚荣》一舞中,不管是出口低俗爱慕虚荣的女人,或是站在舞台中央穿著整齐、代表完美的女人,这两个角色在舞台上的行为表现,事实上并没有超脱一般人对「爱慕虚荣」或「完美」概念化的印象。硬鞋、高跟鞋、光脚更替起舞的片段,沦为舞者的展技场。整支舞码看下来无法看出编舞者对欲表达的意念有更深刻的省思,也无从领略他「德国表现主义舞蹈剧场」的风格。
有人性、有趣味的《钢琴协奏曲》
相较之下蒋秋娥的作品则较抽象化、不具特定人、事的指涉。此次演出的两支舞码与音乐的关系,有不同的诠释方式。
在《钢琴协奏曲》中,舞者们身穿简洁的芭蕾练习服。编舞者以芭蕾基本动作做为该舞的基本语汇,以呈现音乐本身不具特定时、空的抽象性质。而每一小段落舞者人数及空间层次上的变化,则在呈现与音乐结构的平行发展及追随音乐的行径。另外,舞者手上的白手套,或是一些肢体化的幽默动作,则是用来呈现从莫札特的「钢琴协奏曲」中所听出来的「趣味」。特别是其中有一段两个高个女生配搭一个矮个子男舞者的三人舞片段,在三人高低转换之间,的确让人看到阴阳不协调的荒谬与诙谐。
从整支舞编作的手法上来看,这的确是一支将音乐视觉化的作品,属「新古典主义」的芭蕾,而且「非常巴兰钦」(节目单语);或者更接近荷兰编舞家季里安的作品,带有更多人性的趣味在里头。
唯一可惜的,可能是不够精准。假如你能想像演奏这首曲子的乐手,其中有一两位对乐曲的诠释不统一或老是慢半拍;或者说指挥家的速度感不稳定,那你就能了解「精准」在这里所指的意思。缺少精准会使得作品徒剩框架而缺乏质感。另外,莫札特的乐风里特有的透明感,也因为太过拘泥于架构而被忽略。
《禁忌.禁忌》展示舞者在九条松紧带间的同化仪式
而《禁忌.禁忌》以九条横向、平行的松紧带,将舞台区隔成带状的活动空间。舞者在如此受限且具有压迫感的空间里,随著打击乐和嗡嗡作响的人声舞动著。九条细带仿佛像电晶体的积体电话,舞者一如机械动物般乾净例落、泾渭分明地行动著;渐趋一致的动作,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的一场同化的仪式。
在更开放的现代音乐氛围下,她以舞蹈动作本身的节奏感与舞句段落来诠释音乐,由舞蹈来主导「声音」的「动态」,引发更多的想像空间。当不再受限于音乐的时候,《禁忌.禁忌》比《钢琴协奏曲》有更多属于音乐性的动作趣味和张力,九条带状空间,就如同九条琴弦,任舞者在其间跳出不同的和弦,深深吸引著观者的目光。
文字|陈品秀 舞蹈、剧场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