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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长在台湾,却很少创作台语艺术歌曲,这不是很奇怪?(白水 摄)
当代台湾作曲家 当代台湾作曲家

郭芝苑

徜徉艺术天地的音乐瑰宝

虽然郭芝苑自谦不像江文也等人具有波澜万丈的人生,但,对于年轻音乐家来说,这位受日本教育的前辈作曲家,仍有许多値得我们学习的地方。郭芝苑于六月完成《许仙与白娘娘》的演出之后,他表达了要继续多写台语艺术歌曲的心愿。

虽然郭芝苑自谦不像江文也等人具有波澜万丈的人生,但,对于年轻音乐家来说,这位受日本教育的前辈作曲家,仍有许多値得我们学习的地方。郭芝苑于六月完成《许仙与白娘娘》的演出之后,他表达了要继续多写台语艺术歌曲的心愿。

你有一本书叫做《在野的红蔷薇》,你觉得你是「在野」的作曲家?

我是在野的。我一直跟学界、政府没有「交陪」(指「关联交集」),当然是在野的。

所以你不是「学院派」的作曲家?

我没有教书,顶多在民间活动,所以才有机会写电影音乐、流行歌、还有广吿歌。

没有想过教书,将作曲技术传承下去吗?

曾经在新竹师范教过一年,但是我国语不好。现在年纪大了,只想赶快写一些曲子,发表文章,教书太麻烦了。

「轻歌剧」的《许仙与白娘娘》

你称《许仙与白娘娘》为「轻歌剧」,这个命名与一般歌剧有什么不同?

我叫它「轻歌剧」是希望能比一般歌剧更通俗、亲近一些。再来就是相对于二十世纪流行的无调性音乐,我感觉我的音乐跟它们比起来,稍微「轻」了些。不过也有歌手开玩笑吿诉我,我的音乐不好唱,「那里有轻?」

《许仙与白娘娘》的歌剧首演,引起了很多话题,当时有没有考虑用台语来发表?

当然,我国语讲得不好,如果用台湾话来创作,「应当」是会更好。不过你想想看我当时创作的年代,二十年前的政治环境,你用国语都没有人帮你发表了,更何况是台语。(笑)

不过,不管用什么语言,最重要的是旋律要配合「原语」的高低,不然就像〈梅花〉,人家听不懂你在唱什么。歌曲不是器乐曲,有语言的限制;像我们的民谣都是从「原语」来的,它的原语其实也跟从旋律而来。这在全世界各地都一样。

你的文章里曾提示台湾歌谣应该朝向如日本的「演歌」,这种观念是不是影响了你的创作?

这不能说是影响啦!我开始接触西洋音乐的时候,听巴赫、贝多芬这些大师,扪心自问:我可以超过他们吗?根本不可能,当欣赏者就很好了。但是后来我听到所谓国民乐派的音乐,他们采用在地的民谣及风格写作「民族音乐」,像西贝流士、德弗札克的作品都是这类。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也可以用台湾或是大陆风格,配合西方的技术,来写「我们」的音乐。那时,我才真正「想要」作曲。

但是我刚刚所界定的国民乐派,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浪漫民族主义」乐派,因为它的手法是属于浪漫派的。

所以你的作品也是属于「浪漫派」的民族音乐?

嗯,其实不能怎么说。因为那是十九世纪的东西。我后来受到德步西、拉威尔、巴尔托克的影响,他们才是「现代」音乐,所以我的理想是;采用他们的技术,来配合我们的风格,这条路我称它叫做「现代民族乐派」。

不过,我开始是从国民乐派入门的,然后才尝试比较现代的技法。像这次的歌剧(指《许仙与白娘娘》),我不敢说很「新」啦,事实上二种技术都有用到。

创新与音乐性

若我们不谈「技术」,你觉得还有什么是创作更重要的?

我作曲有三项理念:要有个性、要有现代感、要富有音乐性。

首先,做为一个作家,当然要有「个性」。而我认为这「个性」即是从民族来的,也就是「台湾风格」;比方我是台湾人,我就应该创作台湾风格的音乐,这样才有「价値」,也才能在国内外站得住脚。

第二要有「现代感」,我的意思是要切合时代的需要,不能写得像古典时期或浪漫派音乐。

要有「台湾风格」又要有「现代感」,要兼顾二者,这不太容易吧?

这就是技术上的问题了。你看巴尔托克、史特拉文斯基、拉威尔他们也面临一样的问题。(笑)当然这就是作曲家需要接受的「挑战」。

我其次讲的「音乐性」,是相对于许多人讲的「创新」。你知道,有许多人认为创新就是只要「别人无,我有」,也不管听众是不是听得懂,因此创新的东西并不表示一定有音乐性,而听众要的就是能感受到音乐性。

你觉得台湾作曲家,比较欠缺你所说的哪一项?

台湾早期的作曲家,技法偏古典,新的作曲家往往又很「冷涩」,听起来很不「爽快」(指「不被感动」)。你听现代音乐像是拉威尔,我听了会感动,但是一味「创新」,没有「音乐」,绝对不会有听众,而我需要听众。因此我必须保证我的音乐要有「音乐性」。

我知道你创作了相当多流行歌曲,创作这类音乐时,需不需要顾及你刚刚说的「有个性、现代感、音乐性」的原则?

呵。这是通俗的东西,不太可能考量到这个层次。不过我尽量把握如同日本「演歌」的涵义。日本的演歌是从传统民谣而来的,这是他们的「根」,所以听来会特别有「亲切感」,法国的香颂也是。我认为台湾在创作通俗歌曲时,也应该把握这样的原则。

台湾风格

你经常提到「台湾风格的现代音乐」,事实上你的生长却充满「日本经验」,我很好奇「台湾风格」对你而言是什么?

我这个年代是听乱弹、北管长大的,所以我创作音乐是从我的成长、我的童年记忆中汲取灵感,这和你们的经验,我知道有很大的不同。现在不要说是音乐,就连我们的原语「台语」,你和我所说的就不一样。

所以你的「台湾风格」其实是你所「经验」到的台湾,而不是一个普遍性的概念?

台湾有许多传统的东西,渐渐在这个时代消失,因此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理念不同啦,有的人认为「音乐无国界」。但是我还是觉得最重要的是要有「特色」,就是我所说的「个性」。我的特色就是从民族风格而来的,而你们这辈的所认知的「台湾」与我不同,当然写出不一样的曲子。

你比较偏爱创作器乐还是声乐曲?

其实我本来一直很喜欢写「歌」,可是我北京话不好,写得比较吃力。

不过你还是写了不少国语歌,特别有一些是根据古典诗词创作的。

那是「时势」的关系,其实我写台语歌比较自然啦,所以你可以发现我选的国语歌都是歌词较短、较不复杂的,很多是唐诗,用台语念其实很顺。唐朝那时说的是河洛话,像我们许多汉诗也是用河洛话,反而不是用北京话来吟唱。

谈谈你目前的计划。

我目前有个心愿就是能多写一些台语艺术歌曲。现在台语歌只剩下早期传来的民谣、再来就是流行歌,真正的艺术歌曲反而很少。你看声乐家唱的不是外国的、大陆民谣的,就是黄友棣、林声翕的曲子。我们生长在台湾,却很少创作台语艺术歌曲,这不是很奇怪?所以这是我最近的目标。

 

特约采访|黄俊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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