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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编舞大师威廉.佛塞指名钦点,为法兰克福芭蕾量身订作的《足下白云》。(Dominik Mentzos 摄)
东京 环球舞台/东京

时间之子舞流光

浅谈勅使川原三郎及其作品

勅使川原令欧洲舞坛钟爱有加,以其美学与哲学的思维与体现掳获人心。这位用舞蹈写时间论文的时间之子,将引领我们跨越东西方文化谬解与成见的藩篱。

勅使川原令欧洲舞坛钟爱有加,以其美学与哲学的思维与体现掳获人心。这位用舞蹈写时间论文的时间之子,将引领我们跨越东西方文化谬解与成见的藩篱。

享誉欧洲舞坛的东方金童

谁是勅使川原三郞(Saburo Teshigawar-a)?权威的《国际芭蕾》杂志Ballett Interna-tional曾以国人熟悉的舞蹈剧场巨擘碧娜.鲍许(Pina Bausch)与之相比:「不同于鲍许的是,鲍许在无尽的绝望中仍不放弃希望;勅使川原三郞用冰冷无情的眼光审视这个时代,并用某种刺痛人的美感,与全然反心理学的剧场美来呈现他那些骇人的发现。」噢,又一个冷血艺术家,你或许会这么想,但该杂志又说:「和鲍许相像的是,以鲍许的近作《只有你》Nur Du为例,其中阐明舞蹈是为救赎;勅使川原则以为人类经由确知自身的有形肉体,而实证了自体的存在,这点为其新作《我是真的──纪实》I was Real Documents构筑出唯一令人宽慰的事:它阐明了自我个体的本质只不过是部封闭的历史罢了。」

锐利如刀却语带称许,类似这般的陈述不断地把勅使川原与欧洲各编舞大家相提并论,使许多久闻其名但未亲识其舞艺的圈内人不断地问:「他到底是谁?」以一个完全在母国学习成长的东方舞蹈家而言,勅使川原的经历比灰姑娘还要令人艳羡:一九八五年在东京成立渡乌(KARAS)舞团后,次年即获得法国国际编舞大奖,被费加洛报誉为「新日本」编舞家(The Choeography of "the New Japan"),从此平步靑云,成为欧洲舞坛的大红人;他的作品曾受邀参加纽约的下一波艺术节(Next Wave)、伦敦的伦敦剧场国际艺术节(L.I.F.T.)、蒙特娄的国际新舞蹈节(F.I.N.D.),以及国人熟悉的亚维侬等世界重要艺术节。今年爱丁堡艺术节更以其执导的歌剧《杜兰朶公主》作为重头大戏,而编舞大师威廉.佛塞(Wil-liam Forsythe)惊艳于其作品流露的超凡质感,在一九九四、九五连续两年邀他为法兰克福舞团编排大型舞作《足下白云I & II》White Clouds under the Heels Part I & II,此事已成东西合璧的佳话,更为勅使川原三郞在欧洲奠定了「东方金童」的稳固地位。

勅使川原的作品无法归类,是某种融合所有非语言元素的总体;其作品通常有著抽象、看似晦涩,近乎美学宣言的隐义,其实反倒给予观者极大的欣赏与思考空间。编舞、出书、拍片、导戏,并发表装置作品,勅使川原的创作范围越扩越大,但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分别,异种作品间彼此是互生共通的。

以独特的美学舞出大胆、奔放

德国舞评家称勅使川原为「时间之子」(Child of time)并非空穴来风的溢美之辞;「时间」是他创作的起点,动作既是他借以体现时间的媒介,也对等于时间。稍纵即逝的时间,就像动作掠身而过般地无法捕捉;或者可以说,动作用以创造了时间、体现可能的时间感,不管是压缩的时刻、当下的感知,还是辽阔的未知。但时间并非独立的单一层面,它自关联与相对性而来,涉及了宇宙的所有层面。

由此而出的肢体语汇充满了矛盾与对立,时而含混,时而明快。身体动作的发展由脚出发,勅使川原要求最强韧的双足,却做出最轻盈的接触。对他来说,双脚的立姿(stance)决定一切,从重量的控制、身体的质感,到躯体的形状等的一切──敏锐的脚掌会引导身体向上寻求那高感知与高弹性的直线。

「气的舞蹈」(Dance of Air)也是勅使川原常提及的概念。相对于「气」(Air)的是「形式」(Form),对他而言,「形式」的可见性因周遭环境而模糊消失,而连结环境中所有一切的是浸润著他们的「气」;「形式」所赖以显见的,并不是任何确切固实之事,而是流动著的无形物。由此,表现在身体上的,是无限可能的开放性,就像刹那掠过的流光──短暂、充满变化,却难以言喩。

勅使川原的肢体语汇是惊人的:揉合了舞踏的扭曲、太极的沉缓、芭蕾的轻巧、现代的自在、街舞的机械感和日常举止的平凡,这般特出的动作质地只能用“All Is None. Every-thing but Nothing”来形容。他那无法一言以蔽之的身体表现,正呼应了勅使川原拒作结论的创意思考,「思绪是永恒的潮动。」他说。

展现超时空新舞台

就其他外在构成元素而言,学雕塑出身的勅使川原把舞台当作反映时间的装置艺术来设计,兼具透明、反射、脆弱及锋利等多重质感的玻璃,以及能以坚硬质地表现出水样特色的金属碎片,是他最爱用的两种素材。勅使川原的舞台上经常充满了令人迷惑的素材,有的像破损的古物、有的分明是前卫的流行品,有的却仿佛是来自异世界的原型物质,合力构建出某种「跳离时间」的空间。至于服装,除了在大型舞作《我是真的──纪实》里出现难得一见的鲜艳色彩外,其他全是淸一色的黑与白。近年来,勅史川原并开始将数位影像带入作品。以其六月再度发表于东京世田谷公共剧场的舞踊诗《绝对零度》Absolute Zero为例,其中有勅使川原最拿手的极简空间装置和极净氛围的营造,以及他的最佳舞伴曁事业拍档──宫田佳(Kei Miyata)游戏拼贴出的科技音乐,再加上三段做为引子的巨幅电脑动态影像,呈现出某种冷酷异境里的流动风景。《绝对零度》说的是「绝对」,一种艺术家明知或许不存在,仍愿竭毕生之力追求的极致;指涉的就是这种在几乎与不可能之间,却不乏机会与可能性的微妙幽境;由此,在肢体上引申出「静止中的动态」,在时间感与时事观上演绎为「世纪结束的开始」。

难能可贵的是,勅使川原之所以令欧洲舞坛钟爱有加,并不是因为卖弄异国情调,而是以其美学与哲学的思维与体现掳获人心。也许,这位用舞蹈写时间论文的时间之子,将引领我们跨越东西方文化谬解与成见的藩篱,在身体的未来中寻获某种世界性与共通性。做为爱舞者的我,正期待那可能答案的发现。

参考资料:

Fisher, Eva-Elisabeth,“Images of the Last Days”, Ballett International, July 1996, pl6-17

Boxberger, Edith,“Expeditions into the Essence of Time”, Ballett International, Aug/Sept 1994, p65-69

 

文字|黄琇瑜  伦敦城市大学艺术评论硕士后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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