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梵谷》将从梵谷的黑白素描画作出发,透过剧场寻找梵谷画作给观者的「共鸣感」。王嘉明说,每个演员都被赋予四个层次和状态,四种状态彼此也会如自画像般对话,是一种关系变化出来的突发性,有点企图把演员推到一种很抽蓄、癫痫的状态,像是一种魔性、一种附身,不断地快速变奏,呼应梵谷的精神处境。
《文生.梵谷》
9/21〜23 7:30pm
9/23〜24 2:30pm
台北敦南诚品B2艺文空间
INFO 02-27755977
画家小档案
文生.梵谷(Vincent van Gogh,1853-1890)
▲荷兰牧师之子,年轻时与其弟西奥(Theo)为画商工作。二十七岁那年才开始习画,一生中仅卖出了一张画作,创作生涯极不顺遂。
▲1888年,梵谷精神变得错乱,直到他去世之前,长期为间歇性精神病所苦,只能在病情间歇发作的间隙继续作画,曾有许多疯狂的举动,如失恋后割掉自己的耳朵、刺杀高更等,1890年7月持枪自杀,为他短暂一生增添传奇。
▲梵谷对印象派画风有重大影响,作品中强烈的光影对比,大胆厚重的阴郁笔触,透露出他炽烈的情感,以及深受折磨的精神状态。
你是如何理解梵谷的?印象派画家?怀才不遇的疯子?宗教狂热分子?对剧场导演王嘉明而言,这些答案都对,也都不对!
「我们好像跟梵谷很熟,『绑绷带』或是『割耳朵』这些事情提醒我们对梵谷的一些认识,但是当我去看一些梵谷写给他弟弟的书信、或是给朋友的书信的时候,会发现因为对梵谷的刻板印象,反而不太认识梵谷这个人。」记者会上刻意打扮成梵谷自画像造型的王嘉明,企图在新作《文生.梵谷》说一个不同我们以往所认知疯狂、躁郁的梵谷。
自我辩证、诘问的创作过程
「看梵谷的素描不会给人疯狂的印象,跟原本的大家对他的想像有些冲突。」他说,梵谷其实有非常多的层面、非常多的层次,现实的、暴力的、柔情的、敏感的、激烈暴躁的……等等,他质疑传统,却也痛恨说传统的东西不好的人,梵谷的世界,绝对不是二元对立的。因此,就像梵谷质疑学院派、质疑著绘画中的完美比例,王嘉明在思考如何以剧场呈现梵谷的繁复和极端时,也陷入一场质疑剧场,自我辩证、诘问的过程。「将梵谷东西放在剧场中会混乱,让你发现你本来相信的东西是不可行、不合理的,譬如说视觉乾净,或者精准的节奏、表演、走位、甚至舞台、服装。可是你也会觉得,如果这是不对的,那什么才是对的?」
《文生.梵谷》从梵谷的黑白素描画作出发,透过剧场寻找梵谷画作给观者的「共鸣感」。「很多人看梵谷的画很有共鸣,可是他只是画一些水果、椅子、星空,为什么就会让人共鸣?那个共鸣感是怎么产生的?大家所共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时候会觉得这东西,或许是一种『受难的张力』。」在剧场表现上,这股「受难的张力」被转换成演员与梵谷间互通声息的对话频率,王嘉明说,每个演员都被赋予四个层次和状态,四种状态彼此也会如自画像般对话,是一种关系变化出来的突发性,有点企图把演员推到一种很抽搐、癫痫的状态,像是一种魔性、一种附身,不断地快速变奏,呼应梵谷的精神处境。
传达一种清晰的混乱
这回合作的视觉艺术家王雅慧是王嘉明在纽约结识的好友,她说,梵谷的画作,所用的色彩、线条好像从现实世界而来,可是在梵谷的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其实存在一个很微妙的间隙,这是她所企图运用空间装置去捕捉的。而对于视觉呈现,王嘉明也不断打破惯性觉得理所当然的美感,他表示,舞台设计黄怡儒给的初稿是一面「移动的墙」,然而那是「美学上的正确,不是存在上的正确」。目前他将舞台场景设定为写实的机车行,「真要明讲机车行与梵谷有什么关联,似乎也说不出来,就只是觉得两者之间有某种关连性。」
创作过程面临严重焦虑的王嘉明,会不会让观众也陷入一种混乱的焦虑中?他直言,观众想要看的是导演整理好的结论,而不是导演一团乱的思绪。因此,他期待即使要呈现混乱,也必须是一种清晰的混乱;不过观众也不用期待在戏里看到结论,因为透过这出戏,他想要说的不是结论而是疑问,对于梵谷,对于剧场,也对于他自己。
导演说话
梵谷的孤绝,我的混乱
文字 王嘉明
「墙壁是浅紫罗蓝色,地面呈砖红色。床和椅子的木头为鲜奶油黄,被单和枕头是非常淡的柠檬绿,深红色的床单。绿色的窗子。橘红色的盥洗用桌子。蓝色 的脸盆。淡紫色的门。家具的粗宽线条,必须再次表现绝对的安静休息的气息。床上有肖像画,一面镜子,一面大毛巾和几件衣服。至于画框,因为画面上没有白 色,所以,他将是白色,是白色。算是对于我不得不接受这强迫性休息的一种报复。」
这是梵谷写给他弟弟的信,提到了他正在创作的《寝室》这幅画。当我在奥塞美术馆,站在原画前,突然有种被卷入,被他笔触与整体散发出的力量所吞没的感觉。一种不是细腻的细腻质感,一下子突破了理智藩篱。于是,我在想关于「共鸣」和剧场里所谓的「粗糙」与「细腻」。
后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刚好在展他的素描,我也去看了,他素描的质地与平时对他疯狂的刻板印象极为不同。他极度细致与繁复,充满肉感的笔触,精准的构图与留白。于是,我想要做黑白的梵谷,相对于大家脑中的彩色版梵谷。
关 于他的中文书还真多:余光中翻译的《梵谷传》,节录过依旧厚厚一本的书简集,一位挖八卦以满足读者的杂志记者《梵谷档案》,一位为了验证一幅梵谷素描赝品 而写成推理小说的《梵谷的遗言》,一位以精神分析切入专谈的《梵谷与高更》。于是,我在想许多对他(或是自己身边的人)简化,贴标签的「文化(道德)品 味」和所谓「细节」。
从书信集,梵谷对于「城市」的气质、「学院派」的理念,相当不认同,他不断往内挖掘的孤绝状态。我也尝试思考我过去的剧场思考,例如:乾净质地的必要,我开始怀疑走位、节奏、空间、表演…这许多原本合理的内在逻辑。
于是,我陷入一片混乱。
视觉艺术家发言
不同于当代艺术家的眼睛
文字 王雅慧
梵谷的眼睛一直注视著他所处的那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对我而言已无从体验,也许星空并没有改变太多,也许还可以参观到他的故居,然而当代人所看出去的,所映射到内心的,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图像,这不同包括气味、声音、速度…。
于 是梵谷让我连想到「缓慢」,不知道他对时间的感觉是怎样,他写了七百多封信,画了八百多幅油画,几乎像是某种仪式般,时间被刻划成无数个笔触与小点。若是 将他这八百多幅油画、七百多封信、为数可观的素描,拼成一张大图,那几乎就是他的「整体时间」。这张「整体时间」图,也有某种纯粹感。试想,如果要用某种 具时间性的对象来构成当代人的图像,那画面大约不会像梵谷那般纯粹。就空间的移动来说,我们每天在不同的空间移动。而且是不同速度的移动。在某种程度上, 这缩短的时间构成了生活的复杂性。当然,这种复杂性很有可能只是表象而已。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著他所处的那个世界,吊诡的是,那个世界是他自己的投射。因此,可以说,他注视著的是自己。相对于当代艺术家对世界是一种外于己的观看,有很大的不同。
王嘉明小档案
▲国立台湾大学地理系、国立台北艺术大学剧场艺术研究所导演组毕业,为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主要成员。
▲1990年接受近半年的贫穷剧场训练,1991年任台大话剧社社长,92年开始编导作品。曾任台、政大话剧社指导老师,多次参与国际戏剧交流活动。近年编导作品:《Zodiac》、《家庭深层钻探手册》、《泰特斯—夹子╱布袋版》、《请听我说》等。
▲以《Zodiac》入选二○○二年台新艺术奖十大表演艺术,为当前台湾小剧场备受瞩目的主力创作者。除剧场外,并涉足广告演员指导和副导等职务。
王雅慧小档案
▲国立师范大学美术系,台北艺术大学科技艺术研究所毕业,现就读于国立台南艺术大学艺术创作与理论博士班。
▲二○○五年第四届国巨科技艺术创作奖得主。过去受传统油画训练,现擅长以录像艺术颠覆对于时间、空间的僵化思想,作品具人文及诗意的细腻质感,形成科技与人文拉距的张力。2002年《坠》单频道录影作品获得台北美术奖
▲作品曾发表于CO2新乐园艺术空间联展、台北双年展2002:世界剧场、夜视台北 Random-ize、韩国的City-Net Asia 亚洲城市网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