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虽然，从玛莎．葛兰姆、模斯．康宁汉、碧娜．鲍许、季里安到姬尔美可等老干新枝，有如此多编舞名家自成流派或风格独具，贝嘉却一直走自己的路，舞作散发媚惑般的感染力，既不被归类学术或技巧主流，也绝非边缘小众。贝嘉就是贝嘉，他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创立的「廿世纪芭蕾舞团」，是现代芭蕾书籍必叙的一章，连同后来的「洛桑贝嘉芭蕾舞团」，市场区隔性很明显，竞技场、体育馆或剧院，贝嘉总是拥抱了最多群众，也无怪乎有此评语：「贝嘉的魅力像在搞电影，能召唤这么多人走向他！」

环绕「生、死、爱情」主题，舞作总是惊世骇俗

二十世纪，贝嘉的舞蹈磁场强度，让人瞠目结舌，舞作最大特征是充满华丽的剧场风格，夸张、煽情乃至挑逗感官刺激等奇异功效，也见人见智；一九五九年贝嘉以作品《春之祭》崛起国际舞坛，仔细探究他的编舞手法，融合表现主义、古典及现代芭蕾、剧场等元素，形塑了舞蹈特质，喜欢大场面调度，经常刻意凸显视觉效果，很媚惑，借由肢体语汇、音乐及戏剧张力共同营造高度的感染力。

贝嘉是法国人，舞蹈生命驿站却先后选在比利时、瑞士驻留，他生前创作力极为旺盛，作品总计近二百二十支之多，大型舞作约占四分之一，内容及演出形式很庞杂，经常渗入戏剧、歌剧或竞技成分；贝嘉编舞喜欢撷取文学、诗歌、美术、音乐、戏剧等素材，古典或当代，无所不包，信手拈来，从作家、流行歌手、古典音乐家乃至诗人、哲学家，均可作为编舞叙事内容主干，题材和对象没有种族、地域限制，常环绕著「生、死、爱情」三大精神主题，传达颂扬奢华、欢愉、情欲追逐等意念，很容易获得观舞者共鸣。

一般人最熟悉的贝嘉舞作是《春之祭》、《波丽露》、《火鸟》，连同《旅程》、《第九交响曲》、《华格纳或疯狂爱情》、《当代弥撒》等舞作在内，都属于早期作品，在贝嘉的编舞哲学中，似乎很难找到探讨社会或政治等严肃议题，最多只触及人性纠葛和人道主义关怀等面向，例如一九六六年作品《罗密欧与茱丽叶》，贝嘉标榜的是反战，呼吁世人远离杀戮、享受爱情。

基本上，贝嘉编舞不以引导观众深度思考为诉求，创作风格也历经不同阶段的蜕变，无论是前卫实验或颠覆传统处理情节，贝嘉总表现得惊世骇俗，一九五五年舞作《孤独者交响曲》率先采用电子音乐伴奏，《莎乐美》改以男舞者穿裙子饰跳，舞作《歌舞伎》还以四十几位武士切腹自杀的场面做结尾。另值得一提的是，贝嘉也喜欢撷取异国文化素材编舞，一九六八年在亚维侬艺术节发表的BHAKTI全部采用印度音乐，一九九九年作品《丝路》则融合土耳其、埃及、印度、伊朗、中国、蒙古等传统乐曲片段，舞作让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出火花，布景、服饰或角色均可纳入，三岛由纪夫故事编成舞作《M》即为实例之一。

亲密爱人乔治．唐，开展阳刚之舞的魅力

如果说，二十世纪纽瑞耶夫为男性舞者抢占舞台地位的第一人，贝嘉则是第一位专擅表现阳刚之美的编舞家。

贝嘉舞团演出票房所向披靡，首席男女舞者条件绝佳是主要原因之一。然而，贝嘉也从不隐藏自己的同志情结，麾下的男舞者个个俊美，且偏爱给予较大的发挥空间，男性群舞常裸露著上半身，肌肉线条迸发出性感的阳刚之美，光采夺目。而在现实生活里，阿根廷籍舞者乔治．唐扮演了贝嘉爱徒、情人的双重角色。

乔治．唐十六岁就加入「廿世纪芭蕾舞团」，自此贝嘉有了情感寄托，也找到了歌颂男性身体的灵感泉源，他为乔治．唐编了许多舞，包括《上帝的小丑，尼金斯基》、《爱的梵歌》、《慢板》、《利达》、《我们的浮士德》等，一九七○至八○年代，乔治．唐是舞团的王牌舞者，让全世界观众最痴狂的景象是，乔治．唐在电影《战火浮生录》跳《波丽露》，在纾缓渐进强烈的音乐节奏中，他身穿火红的宽松长裤，撩人地舞动肢体，气势万钧，简直可用「勾魂慑魄」来形容。

一九九二年乔治．唐死于爱滋病，贝嘉曾经深受打击；一九九七年贝嘉发表新作《生命之舞》，创作动机为追忆英年早逝的乔治．唐和皇后合唱团主唱摩克瑞，用拚贴、隐喻方式来架构舞作，摇滚与古典音乐串连，凡赛斯设计服装，舞台视觉缤纷炫丽，人物实体与影像交错，在掩盖或掀欣起的白布块起伏情境中，舞出青春与希望的生命亮光。

舞团三度来台，贝嘉始终与台湾缘悭一面

贝嘉舞团曾经三度来台演出，《生命之舞》和《波丽露》让观众惊艳，可惜贝嘉本人与台湾舞迷始终缘悭一面；如今，贝嘉撒手人寰，他生前最后一支作品《环游世界八十分钟》，去年十二月二十日在洛桑举行世界首演。幕起幕落，贝嘉的舞蹈神话将持续让观众迷恋？舞团何去何从？这些都是很伤感的问题，姑且让它们先伴随贝嘉灵魂去远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