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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姬.玛汉的作品《环镜》,也曾透过剧场美学窥视人生中的吉光片羽,讨论环境议题。图中,随著舞作堆叠,一些衣服、报纸、吃剩的苹果开始被抛弃在舞台上,破坏了原有的乾净舞台。(林铄齐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台湾国际艺术节.表演艺术爱地球

振臂疾呼或隐喻铺陈 舞说环保思维

环保议题看似如此入世、广泛、条列式而且具象;肢体创作如此抽象,总是在创作过程中抽丝剥茧,由小而大地去渲染一种几经蒸馏的意象、空间或时间感。

这两件事,唯一的关连,也是最显著、极重要的关连,是环保议题里永远无法被数据化的,属于「人」的部分。特别是舞蹈艺术,这无论从发想、堆叠、实作过程到演出都离不开人的思想和躯壳的创作形式更是如此。

环保议题看似如此入世、广泛、条列式而且具象;肢体创作如此抽象,总是在创作过程中抽丝剥茧,由小而大地去渲染一种几经蒸馏的意象、空间或时间感。

这两件事,唯一的关连,也是最显著、极重要的关连,是环保议题里永远无法被数据化的,属于「人」的部分。特别是舞蹈艺术,这无论从发想、堆叠、实作过程到演出都离不开人的思想和躯壳的创作形式更是如此。

都说艺术家透过一双独特的眼及他们的创作媒介刻画社会现状,反映现实。

抽象的舞蹈肢体和再具象不过的环保议题如何结合?

环保议题看似如此入世、广泛、条列式而且具象;肢体创作如此抽象,在创作过程中总是抽丝剥茧,由小而大地去渲染一种几经蒸馏的意象、空间或时间感。

两样存在本质上如此迥异的现象如何被讨论?

几经思量之后,我终于想起,这两件事,唯一的关连,也是最显著的关连,是环保议题里永远无法被数据化的,属于「人」的部分。特别是舞蹈艺术,无论从发想、堆叠、实作过程到演出都离不开人的思想和躯壳的创作形式更是如此(与戏剧不同的是,精练具象的语言及文字并不根本存在于它的表演形式当中)。

回收物当布景道具,以舞作批判物化社会

美国编舞家约翰.杰司伯斯(John Jasperse)二○○七年的作品Misuse Liable to Prosecution利用回收物资制作舞台布景、道具和服装。编舞家在节目单里开宗明义地宣示,Misuse这只舞作是建构在「不能有任何消费行为,所有的布景、服装以至于道具都必须是捡来的、借的、或是偷的。」的基础上,企图讨论及分类生活中哪些是需求、哪些是欲求,而哪些又是根本无关紧要的奢求。透过作品,编舞家对美国帝国主义和过分物化的社会喊话,也顺势呈现纽约创作者在功利主义社会的恶劣环境下挣扎生存的现状。舞台布景出自编舞家之手,乍看之下气势磅礡,像极了以摄影高快门瞬间捕捉的成群飞鸟;定神瞧去才发现那大片白色密织的网,是由上千支白色塑胶衣架组合排列,相互悬吊而成。倾泄而下的,帘幕状的衣架网把布鲁克林音乐学院的镜框式舞台框成了表演者的私密空间,舞者们渺小得像是拍卖场悬挂的,画框里的小玩偶。唯有在编舞者朝著观众喊话的时候,我们才感觉舞作开了一道小门。不过依旧是充满距离感的、疏离的、冷调的,像透过新闻主播身后的小小视框看人世冷暖。想在一个纯粹资本主义的社会架构里谈非营利、反浪费、反消费,杰司伯斯拿著他手中那只垃圾箱里捡来的加油棒当作大声公喊得声嘶力竭,却更凸显那声线的稀薄;戏谑、反讽,美式风格开门见山的直接,嘶吼出美国创作者的孤立无奈,也让那些早夭的物资借尸还魂,成了资源浪费最切身的见证。

动态浮世绘,一地垃圾反映环境现实

玛姬.玛汉二○○五年三度应邀来台的作品《环镜》,也曾透过剧场美学窥视人生中的吉光片羽,讨论环境议题。三排门般大小的镜面参差交错,舞者从中穿梭,搭配舞台两侧的狂风吹作。日常生活的动作,日常生活的人的状态、情感,玛姬.玛汉就是有办法透过节奏的魔法将它们拼贴成诗。随著舞作堆叠,一些衣服、报纸、吃剩的苹果开始被抛弃在舞台上。乾净、线条简单而完美的舞台开始多了一些碍眼的小垃圾。当舞者沈醉在自己的情欲世界里,忙著专注眼前极端重要的爱恨纠葛、尔虞我诈时,舞台上的垃圾堆积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那种漫不经心看在观众眼里极端不自在,几乎要让观者刻意按捺自己,才不至于伸出食指指著地上的垃圾要他们顺手清乾净。《环镜》并不教条式的把「环境保育」这件事条列在观众面前,而是精准掌握了剧场的魔法去渲染出一幅远近难测,虚幻与现实交替的动态浮世绘。它成功地把一个极度浓缩了的现实带到观众眼前,然后不下注解地大方展示,直到从平静无波纹的湖水底部,黑色的墨汁蔓延开来,观众这才发现包括舞台上的混乱态势和自己的情绪都早已酝酿成灾。玛汉透过视觉美感让观众对这个虚构的世界产生认同,再用最隐讳的方式将它破坏,无论是艺术手段或是情感寓意,都是令人赞叹的上乘之作。

展演物资节能减碳,或以行动传递关怀

谈到杰司伯斯和玛汉,很难不去联想那上千支衣架、三排镜面如何分装运送,于是就很难不去设想艺术的本质是否与环境保育不甚相关?英国的「无甚可能偶剧团」(Improbable Company)为此研发了一种他们称之为“Bosch kit”(以荷兰画家Heironymous Bosch为名)的收纳系统。把过去每出戏、大小演出所使用的道具、人偶、大型舞台背景通通拆解成可肢解的小块(听说所有在他们工厂里的偶都是头、手、脚分开的「偶块」,想来十分惊悚),于是在每一次新制作酝酿时,剧团可以尽量节省制作上的浪费。这样的做法好处多多,除了在作品养成期间,布景道具可以随著创作思考转弯而变动,作品定调后也只须花钱补足工具箱里不存在的元件,是将环保思维内化的另一层作为。

在艺术创作的多元思考里,有些人在作品上下工夫,利用灯光舞台编舞手法去制造一种独特的口吻,吸引观众去关注他所看见的世界,譬如玛姬.玛汉,譬如约翰.杰司伯斯;有些人在展演物资上节能减碳,譬如无甚可能偶剧团;更有人潇洒地索性放弃华丽的舞台、剧场的框架,投身与自然为伍,譬如美国编舞家珍妮佛.曼森(Jennifer Monson)。从二○○○年开始,曼森花了六年的时间,由德州到加拿大一个乡镇一个乡镇走透透,一边观察研究候鸟、灰鲸、鹗的生态,将这些迁徙性动物的行为模式转化投射到肢体发展上(曼森的研究与美国后现代舞蹈先驱模斯.康宁汉Merce Cunningham、西蒙.佛提Simon Forti的自然研究一脉相承),一边巡回乡镇做免费的户外演出、办儿童工作坊、与生态保育人士对谈,以行动传递艺术创作者对环境保育的关心。

也许艺术的美,真的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舞蹈创作的多样创意,时常同时搬演出人的无知,和人的无限巧思。我想起披头四主唱约翰.蓝浓(John Lenon)那首脍炙人口的〈Imagine〉,想起他写这首歌时,心中满满对这个世界的爱。我不禁要天真地想,肢体的展现既是人最原始的表达模式,那么或许透过舞蹈艺术的渲染力,透过创作者多元的创意,人会有机会找回那一点天真的想像能力;我不禁要天真地想,也许更多的热情可以彼此传染,人能学会关怀,去听到发自内心的道德勇气进而改变自己。

我不禁要天真地想,也许艺术的美,是真的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

 

文字|余彦芳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舞蹈硕士、旅美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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