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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乐手迪奇.兰德利认为《郑和1433》是以西方艺术家的眼中洞悉东方的故事。(Jack Mitchell 摄 迪奇.兰德利 提供)
特别企画 Feature 《郑和1433》

鼓声、爵士、歌仔戏 激荡呼应郑和故事

黄志群与狄奇. 兰德利 共谱声音的跨文化对话

威尔森在《郑和1433》中运用了非常多样的声音元素,优人的鼓乐自不可少,他又运用了爵士乐、歌仔戏,邀请爵士乐手迪奇.兰德利("Dickie" Landry)与歌仔戏小生唐美云参与,并在剧中使用了非常多样的乐器,而这一切正是源于主角郑和,他这东方与西方撞击的人生旅程。

威尔森在《郑和1433》中运用了非常多样的声音元素,优人的鼓乐自不可少,他又运用了爵士乐、歌仔戏,邀请爵士乐手迪奇.兰德利("Dickie" Landry)与歌仔戏小生唐美云参与,并在剧中使用了非常多样的乐器,而这一切正是源于主角郑和,他这东方与西方撞击的人生旅程。

音乐,一直是优人神鼓演出的重要部分。以传统的鼓乐来诠释郑和这位历史人物,绝对没有任何疑虑。但西方的导演、东方的素材,可以在声音的元素中玩什么不同的花样?想必是令人关注的焦点。如果……在鼓声中加上爵士乐呢?或者……歌仔戏曲牌以萨克斯风线条相互交错?还是……三方来个trio?假如……在表演时出现西方名曲〈奇异的恩典〉会变成怎样?

当东方鼓乐与上爵士乐

击鼓、歌仔戏与爵士,这些被认为是相互平行的表演形式如何同台演出?相信很多人听到这样的组合,马上就在心中产生出了大问号。「尤其是优,怎么可能!」然而,回想第一次与导演罗伯.威尔森(Robert Wilson)讨论演出的时候,优人神鼓音乐总监黄志群形容,威尔森沉默了将近有一、两分钟之久,随即冒出了一句话:「也许我们可以用爵士乐!」郑和的故事可以用爵士乐?黄志群虽然也这么反问著自己,却油然地感觉有趣。

半年后,优人神鼓团队受邀到威尔森所主持的水磨坊艺术中心(Watermill Center)驻村,惊奇也就从这里开始。黄志群兴奋地说:「抵达后两天,威尔森突然请了一位名为迪奇.兰德利("Dickie" Landry)的爵士乐手前来,在没有任何准备下,突然请他们现场来段即兴演奏。我只好凭著演出所留下来的三个小鼓,和爵士乐手的萨克斯风以及刘若瑀老师的小锣,三人做了一段对话。」在这样大约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他赫然发现东方的鼓,跟西方的爵士乐居然是那么地融合。

一个西方、一个东方的音色,其中的对立、矛盾也可以变得和谐。「在这样即兴的过程当中,让我觉得好像两个音乐家在透过各自的语言达到完全的沟通,而这样的沟通来自于聆听。他给我一句话、我给他回应;我抛给他一个片段,他接续著说下去。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透过各自的音乐语言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这时候我深深体会音乐没有了国界。」另一方,兰德利也提出,两者唯一的不同点只有音乐的结构而已。「如果你仔细听,一定可以发现有很多相同的节奏模式存在于这世界。我就是用这样的节奏模式将两者结合。」兰德利认为这部作品,是以西方艺术家的眼中洞悉东方的故事。这样的结合和对比在优人神鼓非常有结构的音乐与主题的鼓乐,以及爵士的自由之中,漂亮地总结了这个概念。

多样乐器与乐种混搭,都是因为郑和

事实上,优人神鼓与爵士乐的配搭并不是偶然,多年以来,想要与爵士乐合作的想法已经在威尔森的脑海中酝酿。而想到爵士乐,最佳人选的必定是欧涅.柯曼(Ornette Coleman)这位多年的老友。今年刚好八十岁的柯曼是一个美国本土音乐中非常重要的历史人物。在一九五○年晚期改变了爵士乐的风格,堪称为「自由爵士」的革新者。他那种企图打破既有乐理上和弦、旋律与节奏的应用,强调以更为即兴、更为直觉的方式表达乐手心里的思考或愤怒,摇撼了传统爵士乐的观点。就兰德利所形容:「他简直是影响了所有现代萨克斯风的演奏,这个时代几乎每位爵士音乐家都跟随著他的脚步。」而柯曼的音色及容易辨认,通常有种恸哭、悲嚎、蓝调的沈重感觉。因此除了现场演奏之外,柯曼的经典录音也将在兰德利的重整下与多方互动。

多才多艺的迪奇.兰德利除了拿手的萨克斯风外,也吹长笛、笛子、唢呐、小鹅笛(编按:一种陶制甘薯形笛)。而在《郑和1433》中,其他传统乐器运用也非常广泛,除了常见的二胡,还有包括南管使用的嗳仔(编按:小唢呐)及海笛、葫芦丝都会上场,优的大神鼓、锣、钟、磬、非洲鼓也都是不可或缺的成分。最特别的,还有来自南美洲的雨声棒(Rain Stick),这种随著倾斜度改变,竹筒内的小粒子顺势流下,产生微雨或大骤雨的声音,非常具有气氛与感染力。而这么多乐器与乐种混搭的原因,当然来自于故事的主角──郑和。「这出剧应该从东西方如何撞击的主题做出发!」威尔森一句话让人顿时领悟──郑和的旅程原本一直就在东西方、异国文化之间做碰撞、融合、交流,跨界文化,从郑和本人、到下西洋、甚至到戏剧、舞蹈、服装、灯光……无一不在做著与他相同的事情。倘若如此,那么音乐的多样化处理也是势在必然。艺术创作本来就有自由自在的精神,这样的合作虽然激荡出火花、也成为莫大挑战,但有何不可!

说书人吟唱歌仔戏,与爵士乐对话

为了在剧中有个「说书人」,《郑和1433》特别邀唐美云以歌仔戏唱演这个角色。一般歌仔戏唱腔都会有胡琴、锣鼓点的伴奏,但这次却都没有,而是以兰德利的萨克斯风即兴与她对应。从两者找出平衡点切入,黄志群认为:「兰德利并不懂歌仔戏,但他音乐素养非常好。所以从唱腔当中如何进入、刺激,非常有他的想法。他本身拥有的历练、对音乐的涵养与包容都相当大。」

这次的故事大都以动作与场景传达剧情,但有些部分则必须靠说书人来推展。因此剧中也用了非常多的诗,其中大多与旅行、爱情、某种内在情感等相关的诗。吟诗的韵味与抑扬顿挫,让人联想到印象派诗人那般注重诗词的「音乐」性。而说书人的安排,与优人神鼓那种不侧重于剧情或演员的神情,反而刻意以演奏时产生的动作、讯息、或力量来表达内在的做法是相呼应的。

威尔森工作的准备与场景、动作的发展非常奇特,黄志群回想道,第一天开始合作时,他们的心里早已经准备好要开始编排。然而威尔森一来却告诉大家:「我们先来听音乐!」于是当天的早上就是这样不断地聆听大量的爵士乐。中午用餐休息过后,到了下午还是继续听,只不过是换成优人神鼓的音乐。听完音乐后,这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没有任何语言的解释、动作的指示,从演员、导演、制作、工作人员一起就这样安静地聚在一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听」。

当然听音乐并不只停在耳朵的感官,而是要进到脑中思考。「他的听觉很敏感,常常从听音乐当中读到内在的情感,并且从中将要发展的场景联结起来。」黄志群透露:「这出戏的序幕是由优人神鼓做开场,气势磅礡的鼓声营造出震撼的效果,但这段落结束后,继之而来的是一种摇摆、梦幻、蓝调式的爵士音乐。这样的衔接方式产生了极端的对比,但却完全不冲突,并且制造出一种特殊的张力。」

从「无」中生「有」,对比中产生张力

除了听音乐之外,威尔森发展场景时习惯从「光」开始找,发现光如何营造氛围、建构力量。他找光的方式是先将灯完全熄灭,于是眼前一片漆黑。这样的黑在东方则是一种「空」的感觉,什么都没有。这点与优人的音乐创作也有雷同之处,黄志群在创作音乐时通常没有段落、起承转合等框架,甚至连小节线都拿掉,让自己完全面对空白。黑的「盒子」、白的谱纸,两者都是回归到根基往外推移,与其说是「创作」,毋宁说是「发展」,所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无」中生「有」。

黄志群说:「艺术的创作元素之一就是寻找对比,对比就为产生张力,张力就是力量的来源,而这来源则是源自于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为此,我们可以说,音乐是这出戏的灵魂,是演出的动力与支撑。东西方的艺术家们,就是在不同的世界里,找到共同的语言,而这个语言却无须言语,只需要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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