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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丝米娜.雷札(照片提供 本刊资料室)
纸上读剧 Playwright & Reader 《文明的野蛮人》剧作家

雅丝米娜.雷札 通俗剧场里的沉思者

本来,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偏偏愈是碰到正经的大事,就愈忘了自己有多么渺小可笑,忘了生活就是一座巨大的通俗剧场,每个人都是配角。为了艺术家、哲学家和总统都容易忘记的这些事,雷札邀请我们走进大街上的剧院,在大笑中瞥见自己矛盾滑稽的一面,并在笑浪退去的片刻静默,听见自己内在的回音。

本来,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偏偏愈是碰到正经的大事,就愈忘了自己有多么渺小可笑,忘了生活就是一座巨大的通俗剧场,每个人都是配角。为了艺术家、哲学家和总统都容易忘记的这些事,雷札邀请我们走进大街上的剧院,在大笑中瞥见自己矛盾滑稽的一面,并在笑浪退去的片刻静默,听见自己内在的回音。

绿光剧团世界剧场《文明的野蛮人》

11/26~27  19:30   

11/27  14:30

台北市社教馆城市舞台

INFO  02-23956838

法国不只有一个剧场界,而是两个,一个属于遍布全国的公立剧院,一个属于群聚巴黎的私营剧院。公立剧院的经费多由国家补助,比较没有票房压力,可以放胆策划具有高度实验性质的节目,无论是国际上叫好但未必叫座的创作者,还是新锐的年轻团体或个人,都能在此找到知己的观众。私人剧院则全然不同,它们自负盈亏,一律上演商业通俗的戏码,和城市的生活娱乐结合得很深,地铁站到处是私人剧院的海报,连锁书店卖的大部分是它们的DVD。不过,私营剧院的演出虽然迎合主流,却饱受剧评和学者的冷落,市面上的专书寥寥无几,学院里也很难找到相关的论文。大家心照不宣,在私营剧场圈打滚的人不(配)被称为「艺术家」,直到剧作家雅丝米娜.雷札(Yasmina Reza)的出现。

词语只不过是包住沉默的括弧

雷札一九五九年五月一日生于巴黎,父亲是兼具俄罗斯和伊朗血统的工程师,精通钢琴演奏,母亲是匈牙利的大提琴家,因躲避苏维埃的极权统治而流亡法国。雷札曾在巴黎戏剧学院的入学考试落榜,大学念的是社会学,毕业后先演了几年戏,才又进入贾克.乐寇(Jacques Lecoq)的戏剧学校补修剧场学分,同时写出她的第一部剧作《葬礼后的对话》Conversations après un enterrement,并旋即获得法国剧场界的最高荣誉、莫里哀最佳编剧奖的肯定。这出戏的场景设在一位父亲的葬礼上,亲戚子女齐聚一堂,他们妙语如珠、逗得观众大笑,令人几乎忘了他们是来参加丧礼。笑语停歇的空拍,人们不免纳闷,死亡居然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被遗忘吗?雷札曾谈到,她是以赋格曲的结构谱写剧中六位角色的对白,她在意的不只是语言,还有话语之间的沉默。这种对沉默的敏感,她认为是遗传自双亲对音乐的喜好,因为「沉默是音乐的基础」。「精准的沉默可以让我们听见更多的声音」,她说,「而词语只不过是包住沉默的括弧。」

一九九四年,雷札的剧作ART将她推向了事业的高峰,这出戏不但横扫了英、美、法等不同国家的戏剧奖项,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私人剧院演出也大获好评,使得她的其他剧本陆续成为巴黎布尔乔亚剧场(théâtre de boulevard)的定目剧,媒体更将她誉为「千禧年之交最具国际知名度的法国剧作家」。ART讲的是三个哥儿们因为一件艺术品而闹翻的故事:一个男人以高价买了一幅近乎全白的画,他最好的朋友嘲笑他是花大钱买垃圾的白痴,他们共同的朋友跳出来打圆场,却陷入非得在这幅画是艺术还是垃圾之间选边站的窘境。社会学家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写过一篇剧评,认为这出戏提出的是「贯穿整部艺术史的质疑」,「例如:艺术有什么用?艺术可否改变我们的生活?艺术为我们带来的是愉悦、迷惑还是无聊?」而当哥儿们彼此为了艺术究竟是菁英的专利(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艺术!)还是个人的品味问题(有什么不是艺术?)僵持不下之际,「正反映了当代艺术内部的矛盾」。

在大笑中瞥见自己矛盾滑稽的一面

的确,雷札自己就说过:「没有矛盾就没有剧场」因为剧场关心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人总是矛盾的,即使一心想解决矛盾的哲学家也一样。雷札二○○五年的作品《在叔本华的雪橇上》Dans la luge d’Arthur Schopenhauer便设定了一个伍迪.艾伦式的荒谬情境,让一位钻研享乐主义哲学的退休教授,对观众坦白他其实患了一辈子的忧郁症。作者强调,她无意嘲讽哲学一无是处;相反,她试图运用通俗喜剧的黑色幽默,让哲学恢复它最初的功能,也就是「生活的艺术」,一种用笑代替眉头深锁、面对人生课题的能力,一种通俗剧的能力。重点是,这种能力不只让我们摆脱假道学的硬壳,还能帮我们识破权力的骗术。于是,在二○○六年法国总统大选期间,雷札贴身观察后来选上总统的萨科奇整整一年,写成了《黎明、傍晚或长夜》L’aube le soir ou la nuit一书,把竞选团队包装得像救世主一般的候选人,说得像是一个猴急的小男孩,为了跟他的玩伴炫耀,他等不及要得到整个国家。本来,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偏偏愈是碰到正经的大事,就愈忘了自己有多么渺小可笑,忘了生活就是一座巨大的通俗剧场,每个人都是配角。为了艺术家、哲学家和总统都容易忘记的这些事,雷札邀请我们走进大街上的剧院,在大笑中瞥见自己矛盾滑稽的一面,并在笑浪退去的片刻静默,听见自己内在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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