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未来的祐如:
我很相信自己的选择,信任那些决定的当下。
所以你有没有,这么笃定勇敢地继续?
十年后的我,
是否仍记得天天将笑容与拥抱拎在身边?
请你记得,它会增加你的,和伙伴的生命热度。
生命需要温度,需要速度,缓慢的或者飙快的!需要人,需要感受,需要你的手,也需要给你一只手,人是人的养分,生命的温度就这么来……
我得这么期许自己,别被冷漠打败。
我猜那张脸和那颗心,不过是多了皱纹和历练,没有改变。
这些年渐渐能勇敢选择合作对象,舞跳得愈来愈少,但我希望能维持,一周要上几堂好课,不只是挑好老师,而是自己怎么面对一堂课,相较于当年在舞团大量的表演,我一直思考能如何继续进步与累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二○○七年在书毅的鼓励下,我尝试编舞了,希望未来能继续。日子一天天来,硬碟一个接著一个进驻,像乐高一样足以堆叠出结构。花在咖啡厅的费用大大增加,因为必须有好多时间咀嚼思考,然后,有永远遇不完的问题,决议仍不够完美的讨论,新的案子,新的想法,开不完的会……不知道十年后的你怎么维生?希望不是靠教课,那会耗掉好多时间,我想要专心跳舞专心创作,不想嘴巴开开,站在路边喝西北风。
剧场这个黑盒子,隔离了盒里盒外,也分隔了对表演艺术熟悉及陌生的人们。
十年后,在台湾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会不会还是很难理解表演艺术的价值?
匮乏的观众群,如何期许表演团体有多大的产值?国民教育与剧场工作者是否群起企图培育及延伸文化教育?前几年我在台湾大学的社团里教课,学生说:「我从来都不知道衣服真的可以挤出汗水!我从来都不知道全身酸痛可以那么痛!我从来都不知道记动作配音乐那么难!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跟我的身体那么陌生……」哈!舞蹈真的是个好抽象的语言,也一直是很难被理解的一类,从接触到喜欢,会需要好长一段过程,而大多数的人会慢慢离开。我告诉他们:「先当运动吧,一星期一次,如果因为这堂课,未来的五十年你们养成走入剧场的习惯,就成功也值得了!」几年后,有学生跟我说:「我好喜欢剧场,我从剧场认识自己。」看著他笑了我也开心,并且知道未来的他将会好好品尝人生,没能教会大家什么,只是艺术领我们看见生命的价值。
二○一○年我和一群伙伴「周先生与舞者们」走出剧场,演出的舞码是周书毅为我研究所毕业制作所编的《1875 Rovel and Bolero》,这个舞曾在“2010 Globel Dance Contest”一百七十个作品中获得首奖,并邀演于英国Sadler’s Wells Theatre、纽约Fall for Dance Festival,回到台湾第一站,我们用它在板桥火车站作户外不售票演出,尝试一个新的发声管道,让台湾人民遇见舞蹈。这个概念若能持续被执行,未来十年能有多大的影响?我不知道。希望自己能在尽情体验剧场美好的同时,不忘为这个环境略尽棉薄之力,因为如果只将希望放在大脑里运行、放在黑盒子里欣赏,对话就变成无效的自言自语,无力且孤单。
未来十年,我期许自己在旅途上,面对想要的当下,能勇敢选择。快乐和幸福是什么?没人知道,但至少,要有追求下一个自己的勇气。
生命正在死去,人们努力为自身感受到的迷人价值而活,无论它如何难得…
嗯…如何难得。
祐如20110320
这几年的台湾舞坛多以男性编舞者当道。全男舞团也好,酷嗜科技感的舞蹈编创也罢,甫结束的云门2春斗,编舞阵容更是彻底的阳刚本色。虽说这是个性别概念逐渐解构的时代,然而眼见碧娜.鲍许、姬尔美可、莎夏.瓦兹等女性编舞家在当代舞坛各擅胜场,我们不禁期待,台湾的舞蹈新世代,何时也站出几位女性编舞者,为这片已然蓬勃的创作场域,汇入更多元的观点与风格。
去年两厅院主办的「新人新视野」舞展,便出现了几位令人期待的年轻编舞者。其中,曾两度入选此舞展的林祐如,以一支廿分钟左右、极度简约却完整而细腻的双人舞《Amarcord》,令人印象深刻,也被舞评人邹之牧形容是一支「善于言情」的作品。
曾是云门舞集2的舞者,也跳过林怀民、罗曼菲、伍国柱、布拉瑞扬、郑宗龙、周书毅等人作品,林祐如堪称「舞而优则编」,她的作品不刻意强调爆发性的身体,而借由连续性的动作,令情感和关系的变化渐次攀升,最后画上戏剧性的句号。作品形式简单,在一片拼贴或增添种种非舞蹈元素的作品中,反见其秀异与自信。
才刚跨出创作脚步的林祐如,在写给自己的信中,流露出少女的温柔与乐观。这股蕴藉的柔情会随著创作技艺的累积演进成什么模样?请祐如持续努力,给观众一个惊喜的答案。(邹欣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