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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乐身兼导演、制偶师和演员,致力发展偶戏的「形体」美学。(无独有偶工作室剧团 提供)
艺号人物 People 德国图宾根形体剧场导演

法兰克.索恩乐 与偶共舞诗意剧场

台上以骨头、骷髅、骨架所组成的嶙峋躯体,轻盈地舞动著,一旁的操偶师,也与之翩然共舞——操偶的正是法兰克.索恩乐,德国图宾根形体剧场创办人与导演,承袭德国文学传统《浮士德》的主题,与魔鬼交手进而触碰存在的欲望与脆弱,死亡意象总是围绕著索恩乐的创作。五月,他将首度访台,演出他的单人偶戏《飞跳.咏叹调》,展现暨黑暗又充满诗意的独特美学。

 

台上以骨头、骷髅、骨架所组成的嶙峋躯体,轻盈地舞动著,一旁的操偶师,也与之翩然共舞——操偶的正是法兰克.索恩乐,德国图宾根形体剧场创办人与导演,承袭德国文学传统《浮士德》的主题,与魔鬼交手进而触碰存在的欲望与脆弱,死亡意象总是围绕著索恩乐的创作。五月,他将首度访台,演出他的单人偶戏《飞跳.咏叹调》,展现暨黑暗又充满诗意的独特美学。

 

无独有偶 国际偶戏交流《飞跳.咏叹调》

5/12~14  19:45   5/14~15  14:45

台北 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

5/14  14:45   5/14  19:45

台南市立文化中心国际厅原生剧场

INFO  02-25230812

来自德国的偶戏导演法兰克.索恩乐(Frank Soehnle),一九九一年与卡琳.艾辛格 (Karin Ersching)一起创立了图宾根形体剧场(Figuren Theater Tübingen)。索恩乐在团内身兼导演、制偶师和演员,不但剧场实验自成一家,短片和跨界创作也玩得独具风格,俨然已为今日西方偶戏代表之一。索恩乐师承德国偶戏大师亚伯特.罗瑟(Albrecht Roser),致力发展偶戏的「形体」美学。以「形体」为名,即是著重于从抽象到具象的创造,探索物件与材质的开发与表现,赋予其生命样态、为灵魂塑造具体形象,表达文字无法企及的深处。从触觉到视觉、物件到象征的创作理念,开拓了偶戏的美学自由度。

综观他的偶,外形总是以骨头、骷髅、骨架所组成的嶙峋躯体。这些被剥去皮肤、肌肉,赤裸裸如支架般的形体,诡异地表现出实在又轻盈的身体感,成为他独特的美学标志。承袭德国文学传统《浮士德》的主题,与魔鬼交手进而触碰存在的欲望与脆弱,死亡意象总是围绕著索恩乐的创作。如一九九六年的《红鹤酒吧》Flamingo Bar,取材自惹内(Jean Genet)、班雅明等人的写作片断,描绘一个有著孔雀羽毛的偶在夜半游荡,进入酒吧,看见半人半兽的双性人舞著诱惑与激情,却尽是孤独。

或是二○○五年的作品《液态皮肤》Liquid Skin,实验冰冷无生命的材质,如何与人共舞、反映人的无意识和身体语汇。索恩乐选择以塑胶玻璃为材质,透明、无形的特性,使得做出来的身体部位就像冰冷的义肢和盔甲。舞者与物件的动作都投射在水面上,还有以冰做成的面具,随著演出进行逐渐融化,水的身体倒影与冰脸的融化,传递了人造物的神话与反思。

应无独有偶工作室之邀,索恩乐将首度访台演出他的单人偶戏《飞跳.咏叹调》,趁此机会,本刊也透过越洋专访,请他分享他对偶戏的思考与创作想法。

 

Q:对你来说偶戏是什么?什么可以说是偶戏的「精神」?

A简单来说,偶戏就是造型艺术和戏剧最完美的结合,单是透过一个偶的造型和动作就能表达情绪和戏剧的张力。偶戏的精神,在于挖掘物件和材质的灵魂,每一样物件和材质都有它自己专属的声音,创作者要去聆听,找出它们和你对话的方式、它们想要对你说的话。

 

Q:据说你小时候就对偶戏十分著迷,是哪些当时就留下的印象,而如今仍影响你的创作,或说,是什么让你持续地探索偶戏?

A小时候,我很著迷于用任何方式,进入一个无穷无尽的幻想领土,偶戏便是其一;还有马戏、魔术和所有让这世界混乱、秩序颠倒的,我都感兴趣。直到今天,我的创作也还是在探索这种感知的可能。拜师于亚伯特.罗瑟对我的影响非常深,尤其是他看待偶与演员的观点。面具和偶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它们可以很直接地表达「存在于形体里」,同时,又能在这种关系中,试著创造最好的距离,使得偶或物件可以自己形塑它的个性。也许是这种在「里面」、又保持距离的矛盾关系,成为我创作的核心吧。很显然地,身为一个偶戏表演者,让我和灵媒的角色很接近。

 

Q:你的作品和偶,常会让人想到死亡或黑暗,甚至直接呈现死神之舞。为什么事物的阴暗面或魔鬼让你如此感兴趣?

A我觉得偶戏能让我们面对、探索人性的黑暗面。但是必须先声明,「黑暗」并不代表「邪恶」。对我来说,「黑暗」毋宁更代表的是,暂时还无解、神秘的那部分,就像我们在梦中看到的一些奇妙景象,仿佛从我们意识的深处浮上来,或是那些很古老的想像和象征,「黑暗」是一种更内在的涵意。

建立戏偶与操偶师之间的戏剧张力也很复杂,我个人非常喜欢发展这两者的关系,就像生命与死亡的依存关系和对话。因为你眼睁睁看著一个演员在台上分裂成两者,他自己与偶。死神之舞便象征了这种关系,没有生命的物体和活生生的真人跳舞,就像死神与凡人。

 

Q:在你的作品中,常常看到《浮士德》的影子,也曾改编卡夫卡的作品。为什么你的创作灵感,特别是这两者?

A对德国人来说,《浮士德》代表的就是德国戏剧,如果你是一位德国人,又刚好在剧场里工作,那你一定要经过这关,一定要处理、诠释你自己的剧场浮士德。这就好比血缘关系,问自己从何而来,回头看自己出生的源头和现在的你。从偶戏的角度来看又更有趣,除了《浮士德》最早就是以街头市集的偶戏形式出现,更因为操偶师和戏偶的关系,可以进一步阐述浮士德和魔鬼之间,那种类似同行伙伴的矛盾情感。也许神怪的概念在亚洲很普遍,但对德国人而言,《浮士德》中的魔鬼形象非常独特,它建立了人和鬼对话的管道。

而卡夫卡的作品,则是对我们这个世代的艺术家很重要,因为他的作品提供了一种「无法解释」的态度,像是进入一个复杂神秘的机制,而我们永远无法全面了解,所以就此和自己神秘的那一面相遇了。

 

Q:你的作品有的改编自文学,也有像舞蹈的物件剧场。创作过程中,你如何发想?

A图宾根形体剧场的创作,两种方式都有,有时是材质给予灵感,决定了偶的造型和故事,有时也是故事引导我们去发现材质。通常改编文学作品,是将阅读时的感受,翻译成剧场里空间和感官的经验。另一种方式是,完全舍弃叙事和角色框架,以材质去发展剧场的潜在可能、创造形体的自由度,这部分反而很像编舞的工作。总的来说,材质的选择最重要,它几乎决定了作品的一切;选择什么样的材质,等于决定了主题和精神。

 

Q:偶的细长造型,感觉他们好像就要消失了,但线条又有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想到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注)的作品。为什么喜欢这种造型?

A我觉得他将外型简化、还原到最基本的线条,就好像要去探索,还有什么是藏在这些外形的后面。所以我想,如果偶只剩下骨骼,还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在其中。另外也是我不愿意重复那些常见、陈腔滥调的东西,一般的偶都属可爱、圆润型,但我感兴趣且觉得重要的是创造变质、堕落的形象。我想要寻找新的、从未看过的,不只是外形上,而是想要发现新形式,不寻常、有前瞻性的创作。

我喜欢偶拥有变形的可能,甚至有寓言和象征力量。从材质出发成形的偶,比一个先设定好角色再去设计的偶,要来得更有深层内涵。做偶的时候,我通常会强迫自己要让某些部分模糊一点,因为这些形象应该要有某种程度是未完成的。这种「大概」的特质,留下了空间,邀请观众参与想像、完成偶的生命。

 

Q:为什么大多选择以无语言的方式诠释作品?

A在我的工作中,塑偶和动作,总是比台词与演戏更首要、更亲密,或许可以说我更偏向美术,因为材质的组成与塑形往往是我创作的出发点。而且,偶在动的时候,已经开始表达,语言反而是多余的;不应该去解释偶在做什么,诠释的自由要留给观众。偶戏就像诗,诗不会告诉你整个故事,而是描述那难以言喻的。我理想的偶戏,就是偶与诗的完美关系,相较于「演」,更多是著重于情感、氛围、节奏、画面、象征和表现形式。

 

Q:你最喜欢自己做的哪一个偶?

A很多都喜欢啊。其实,表演时可以感受得到,观众对哪一个偶特别喜欢、有感觉,这种感受会带给那个偶,想要有更多表现、更积极地和喜欢他的观众沟通。所以,遇到不同的观众,我和偶的关系也不一样。

 

Q:你带领工作坊的习惯,是引导学员发现当地材质和肢体的可能与意义。这次有特别为台湾的学员准备什么吗?

A我想我会先了解,他们习惯使用的材质是什么、有什么特别意义,再为他们准备一些可以突破惯性的材质和肢体开发,好真正地从他们已有的东西去寻找再创造。因为我从未去过台湾,我想要去了以后在路上睁大眼,看什么样有趣的材质是属于台湾的特色,再和大家一起实验。

 

Q:可以跟我们分享下一出创作的想法吗?

A是关于贾科梅蒂。我正在读他写的创作自述和对艺术的想法,他写得很棒。因为我很好奇一个雕塑家对塑形的想法,同样是造型的创作,不同领域的艺术家想表达的会有什么不同。他如何去想那些造型、想要表达什么,若能以偶戏探讨不同艺术关于造型的相通与差异,一定很有趣。

 

Q:最后谈谈你在偶戏中寻找的是什么?

A我一直都在寻找恐怖中的美丽、悲剧中的喜剧,玩这些无形的、内在抗衡的双重形象。擦撞出「火花」的时刻,透过这闪烁的幻影、短暂的印象,延伸出另一个新的故事的开端。让剧场成为一个,不断唤起梦与各种可能的创造世界。

 

注:瑞士雕塑大师,作品以骨感纤细的风格闻名,创作于1961年的《行走的人》为其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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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跳.咏叹调》  营造黑暗剧场的召唤美学

索恩乐 此次应邀来台演出的作品《飞跳.咏叹调》,延续他一贯的主题和风格,以无言的死神之舞,扩大对陌生黑暗的想像。这出单人偶戏,由索恩乐一人与不同类型的偶 对话;有十五年合作默契的双人音乐组合“rat’n’X”,第一次走上台现场演奏。乐手的即兴来自偶当下的表演,偶师的肢体则同音乐与偶相互呼应,更加突 显偶与音乐联结的重要性。

《飞跳.咏叹调》关于死神舞会的灵感,来自中古世纪的艺术图像与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的诗。以古怪奇想的偶舞诗意,营造黑暗剧场的召唤美学,使得这出偶戏犹如操偶师与乐手三人的神秘仪式, 在恐怖与悲伤、滑稽与荒谬的戏偶之间,同时表现了生命的阴郁和喜剧层面。

《飞跳‧咏叹调》来自偶戏永恒的主题:「人与自己的陌生面相遇」。 尽管述说死亡,索恩乐却常安排宿命又逗趣的角色,以混杂情欲和幽默的暧昧氛围,传达浮生若梦的意味。造型瘦骨的偶,让生命的短暂与死亡具象化,同时又在与 偶共舞的节奏中,体验到生命的持续进行与变化无常。这些来自「地下世界」的角色,在材质运用上,也极尽所能地呼应他们的身分与特质,泥、灰烬、沙、枯萎的 叶子,直接表达了他们从何处来、如何诞生、又有可能将会变回什么。在日与夜之间,有无家可归的亡魂、恶魔与堕落的天使,索恩乐选择阴暗的时刻,以他的偶具 体再现这些想像的角色,再现人陌生的内在,和生命无常的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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