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原创歌剧《中山.逸仙》,原定九月底于北京国家大剧院举行全球首演,香港是演出的第二站;然而在北京的演出,却「因流程操作问题」而临时叫停,反倒让香港成了首演之地。编剧庄梅岩曾在访问中表示对「想写的孙中山是一个人,普通的、有缺点有遗憾的人」,是否这样的处理,有不对主流口味之嫌?
今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纪念,香港在这事件当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殖民地的背景与地理的优势,让香港成为了这场革命的主要场景之一,而事件的意义与戏剧性,也成为了不少文化工作者的创作泉源。《十月围城》一片的内容和部分人物虽为虚构,但电影开头兴中会首任会长杨衢云(由张学友客串)被刺杀一事,却于近年在杨的堂侄、作家和编剧杨兴安的多方推动下,从渐被遗忘的边缘跃上舞台和媒体。
革命精神如何体现在当下?
二○○九年「致群剧社」搬演的《无名碑》由杨兴安亲自编剧,内容以杨衢云的生平事迹为骨干;而同年,「香港话剧团」也上演了杜国威写于一九八八年以辛亥革命为题材的作品《遍地芳菲》,剧作者以草比喻中国人,写人民在乱世如何自处和面对社会的改变。翌年,一直重于以戏剧反思历史和社会的「致群」,上演由罗静雯执导的《斜路黄花》,编剧白耀灿把策动这场革命背后的一群基督徒烈士,如何介入事件和对自由、民主、人权的坚持,写得相当细腻。
历史剧向来不容易处理,难在于史实和想像之间找到平衡,虚构的部分要拿捏准绳不致脱离原来的脉络,同时亦要有距离地避免把历史人物传奇化和平面化;尤其是写一些已被历史塑造成特定形象的人物,更是难于跃出意识形态的框架。今年初在古迹建筑物内搬演的环境剧场《学良事变》,编剧满道在访问中表示,不是以历史的角度,「而是以艺术家的视线,审视张学良人性的不同层次」;因此作品出现了面对历史和面对自己的两个张学良,展现人物更多的面貌。
发掘历史人物的多元性,一方面反思历史如何介入建构这些人物,同时也是在思考这些历史之于今日的意义。革命百年,当初的精神如何体现在当下?回归后的香港舞台,在出现过一批笑闹政府的社会剧场后,近年似乎因时机而搬演不少回溯历史的作品,包括○九年一些有关「六四」的创作。
人性化的孙中山不合主流口味?
保持创作的自由、开放与多元,是香港文化守著的一道底线;因此当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格外敏感。如甫于十月中于文化中心首演、由康乐及文化事务署及「香港歌剧院」委约创作的大型原创歌剧《中山.逸仙》,原定九月底于北京国家大剧院举行全球首演,香港是演出的第二站;然而在北京的演出,却「因流程操作问题」而临时叫停,如此「原因」实在令人怀疑,是否由于作品内容触动了政治的敏感地带。
香港临时成为了《中山.逸仙》「世界首演」之地似乎让观众对之更感好奇。然而作品在创作之始已不涉革命和政治,是「把孙中山的爱情及友情事迹搬上舞台」;编剧庄梅岩在访问中表示对「想写的孙中山是一个人,普通的、有缺点有遗憾的人」,所以孙的元配卢慕贞在剧中亦有一定戏分;而宋嘉澍从反对女儿宋庆龄下嫁孙中山到释怀,当中亦有不少挣扎。
至于以「历史博物馆」作为场景的设置,除了方便剧中一些时空交叠的安排外,亦切合从历史反思今天的想法。至于在歌剧中引入中乐元素,《中山.逸仙》的设计亦有心思;如卢慕贞一角的音乐编排便是以中乐为主,让角色的背景更立体化,相对于宋庆龄的西化曲调,两者的对比使作品的层次更显丰富。相较于上述女性角色,主角孙中山的塑造则反而较为平面。不知是否一个更人性化的孙中山有不对主流口味之嫌,才会让作品未能在大陆顺利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