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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日本协会艺术总监塩谷阳子。(许振辉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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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舞台 插上东亚舞蹈大旗

访纽约日本协会艺术总监塩谷阳子

每年一月正是全美「表演艺术经纪人」年会在纽约举办的时节,与此同时举办的「东亚当代舞蹈展」,正是乘此机会向全美艺术经纪人推介东亚舞蹈的一扇窗口!舞展负责人为纽约日本协会艺术总监塩谷阳子,她每年挑选来自台日韩三国的年轻舞蹈团体,来纽约展现自己的创作。本刊趁此机会专访塩谷女士,一谈「东亚当代舞蹈展」的策展想法与她对东亚舞蹈打开国际市场可能性的观察。

 

每年一月正是全美「表演艺术经纪人」年会在纽约举办的时节,与此同时举办的「东亚当代舞蹈展」,正是乘此机会向全美艺术经纪人推介东亚舞蹈的一扇窗口!舞展负责人为纽约日本协会艺术总监塩谷阳子,她每年挑选来自台日韩三国的年轻舞蹈团体,来纽约展现自己的创作。本刊趁此机会专访塩谷女士,一谈「东亚当代舞蹈展」的策展想法与她对东亚舞蹈打开国际市场可能性的观察。

 

今年一月十一日,台湾的安娜琪舞蹈剧场在纽约日本协会「东亚当代舞蹈展」中,演出最新作品《第七感官》,艺术总监谢杰桦编的这支双人舞,男女两人形同是在角力,你推我进、此起彼伏,谁也不让谁。然而这支舞最突出的,倒还不是舞,而是电脑投影的布景,随著舞者的动作即时互动改变,舞者横跑过舞台,布景呈现出如风吹过麦田的景象,一一仆倒又挺起;舞者沿路碰触著舞台上的三面墙,经纬交错的格子也仿佛被重力压塌过后又复原。看过这支舞的纽约人,很难不对台湾电脑工业的先进,留下深刻印象。

从廿世纪以后,纽约就毫无疑问是世界舞蹈的中心:从世界顶尖的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团和纽约市芭蕾舞团,到各个只在演出时才聚在一起的临时舞团;不管是在专为芭蕾舞设计可以消音舞鞋落地声的州剧院(现在的David H. Koch剧院),或是在没有舞台没有地板没有观众席的户外空间,都可以跳起来。许多廿世纪最重要的编舞家,包括巴兰钦、玛莎.葛兰姆、默斯.康宁汉、崔莎.布朗、马克.莫理斯,都以纽约为家;对廿世纪后半现代舞有深远影响的杰德森教堂舞派(Judson Dance)运动,也是发源于纽约。

无怪乎全世界的舞者编舞家舞团,都希望能打进纽约,然而这个世界的舞台竞争也是特别激烈,要让业界人士、经纪人、表演单位选节目者、舞评等注意到外国团体的表演,那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在纽约没有一点知名度的团体。

趁著经纪人年会  让东亚舞蹈曝光

每年冬天在纽约举行的「表演艺术经纪人」(The Association of Performing Arts Presenters)年会,把全美各地的经纪人和表演单位(Presenters)都拉到纽约来,提供了最好的亮相机会。位在曼哈顿中城的日本协会,从一九九六年开始每年举办舞展,引介日本的现代舞团来纽约。负责在东加地区推广台湾艺术的纽约台北文化中心(简称纽文中心),也从二○○八年加入,合力开筑表演团队进入纽约的道路。

这个东亚当代舞蹈展,是由日本协会艺术总监塩谷阳子负责。她在日本协会工作超过十五年,策划表演艺术与电影的节目,引介日本传统和当代的表演,让日本文化始终在纽约的艺术日历里存在,影响可以持续。日本协会是在美国创立的机构(洛克斐勒家族推动尤力),比较不受日本国内政治的干扰,推出的节目,有一定的公信力。

塩谷表示,推出舞展最早是由日本的一个经纪公司所提议的,让日本团体可以在年会期间曝光,寻求来美国演出的机会。刚开始几年都是由这个经纪公司在日本找团,策划好节目,整套带到纽约来。

舞展历经过几次变革,最重要的是二○○四年,塩谷阳子把策展权收回来,由日本协会自己来选择策划节目。她本人有日本艺术大学的音乐学和舞蹈史学位,在日本长期做相关研究,跟日本的表演艺术圈关系很深,因此接手并不太困难,二○○七年为庆祝舞展十周年和日本协会成立一百周年,还扩大在Joyce剧院演出。○八年又扩大舞团的地理范围,改名「东亚当代舞蹈展」,与台湾和南韩合作,她还希望能进一步打开与中国的关系。

年轻舞团风格具体  质精吸引观众目光

塩谷表示,舞展的扩大,不光是她本人的兴趣,也反映东亚舞圈的现实,因为台日韩三国之间在廿一世纪开始的交流愈来愈密切,彼此之间有艺术家交换驻村等,不像过去多是各自与欧美寻求交流。

她指出,她选的团体,是年轻但已经有独特风格,并累积有相当数量的作品,可显示其创作方向,并足以向国际主办人介绍,在其场地排出一套节目的舞团。从这个标准出发,参演的节目几乎都是两人以上的群舞,可以显示编舞者舞团整体的风格,如果纯粹是为了展现单一舞者的独舞,即使再精采,也不是她要的。去年开始,她又把标准从舞团为基转向以舞作本身为基,所以如果有好的、适合的作品,即使是已经来过的舞团,也可能再获选。

塩谷也强调,舞展一办十多年,是因为确实有其需要。对美国经纪人来说,要飞去亚洲看舞蹈选舞团,是很不容易的,而光靠网站或录像,也不能放心,所以还是把舞团请来让他们亲眼看到,最具有说服力。

纽文中心主任游淑静表示,选择与日本协会合作,是因为两方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共同推销,结合双方资源,带来不同的观众,既是舞团互相观摩,观众也因此看到不同文化产生的舞蹈,一举数得,比起自己在纽约租场地,单独宣传,花钱费事,效果可谓事倍功半。

竞争太过激烈  纽约出头难上难

历年来在舞展演出的台湾舞团,已经有三十舞蹈剧场、风之舞形舞蹈剧场、林文中舞团、古名伸舞团和安娜琪舞蹈剧场。游淑静指出,纽文中心长期都在宣传台湾艺术团体,联系接洽出国机会,这些团体不只是舞团,还有其他的表演艺术类型。但是在舞展演出,一来有宣示意义,表示台湾表演艺术在国际年会盛事不缺席,也乘机把纽文中心介绍出去。二来是有媒体报导甚至评论,为舞团累积公关资料。三来是得到观众的回应。塩谷表示,现在舞展已经有近八成的观众都是一般舞蹈观众,显示奠定一定的名声。她很在乎这些观众,因为他们肯来就表示对东亚舞蹈有真正的兴趣,因此她一定要求节目的水平,要让见多识广的纽约观众不失望。

当然最希望得到的结果,还是真能有舞团被经纪人相中。塩谷阳子说历年来已经有几个日本舞团因此获邀演出,去年则有南韩的LDP(Laboratory Dance Project)获雅各枕舞蹈节(Jacob's Pillow Dance Festival)邀请。据纽文中心表示,今年安娜琪的高科技感应互动,以舞者身体运动触动电脑投影布景改变的《第七感官》,就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已经有墨西哥方面来询问。

尽管如此积极推广,除了日本协会舞展外,在纽约能看到的亚洲舞蹈还是不太多。塩谷坦诚指出,实在是竞争太多。她以自己是纽约年度贝西舞蹈奖(Bessie)评审的经验为例,光以评审身分要看的表演,平均每个星期就有三场,且这样并不代表看完纽约所有的舞蹈演出,舞者舞团表演之多可见一斑。对经纪人而言,光是纽约本地的舞团,已经有无尽的挑选可能,要让他们跟位在半个地球以外的团体沟通、邀请,还要劳烦签证、机票、食宿等,除非经纪人本身有很大的热情与动力,谁也不愿意伤这个脑筋。

舞展本身面临的竞争也愈来愈多。天寒地冻的一月,是纽约艺文表演的淡季(一年有两百五十多场演出,为全世界演出最频密歌剧院之一的大都会歌剧院,在一月都有几天空档),但是现在因为年会,有愈来愈多的团体在此期间演出,也有愈来愈多的单位以舞蹈节、戏剧节的形式排节目。这些节目大都是小众另类的演出,与舞展的观众有相当程度的重叠,因此,舞展也须推陈出新,以延续其吸引力。

小而美易踏上国际  创作仍应对自己诚实

舞团若想增加作品的国际吸引力,塩谷说最大的致命伤就是布景太大或是装台太复杂,需要长时间或很多人力的技术排练时间。游淑静也认为,美国经济不景气,主办单位在募款及票房上都有压力,大的舞团动辄十几人,成本太高,受邀的机会愈来愈少,因此小而美的团体将更容易受青睐。

不过塩谷也提醒年轻的舞蹈工作者,一定要对自己诚实,不能为特定观众编舞,只编自己心中想编的舞。因为舞蹈是从特定的环境长出来,编舞家吃的食物、看的电视、喝的水、每天生活交往的人、讲的话,都会影响编舞家的作品,不同地方的编舞家,编出来的舞也不同。太过在意市场,太过强求要求「举世皆同的认可性」的舞,往往都不会太成功。

多年观察东亚的舞作,塩谷说东亚的舞者身体都比较像「舞者」,肌肉匀称线条优美,技巧好,柔软度很高。纽约讲求民主,舞者的身体也比较多样化,高矮胖瘦都有。而就东亚三国来看,台湾的舞蹈比较阴柔有女性美,韩国的比较男性化很有力,日本则受嘻哈风影响。

曾应邀来台担任台新艺术奖决选评审的塩谷认为,过去台湾的舞蹈多以林怀民为轴心,舞看起来不是亲云门就是反云门,很两极化。但是现在年轻的编舞家想法很自由开放,点子也愈多样,不再围绕著林怀民打转,这是舞蹈文化成熟的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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