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中的故事,那是一个在我的人生中,有关于激励、肯定我前进的方法。那是一种诱导的系统让我做这儿做那儿,然后我从这或那儿得到奖励。基本上那是所谓红萝卜与驴子的系统。」
「你在驴子前面悬著个萝卜,然后开始出发,只要让胡萝卜一直在前面,无论如何,驴子就会从这儿跋涉到那儿。在我的生命中,这一向都进行得非常好。没有人看到这机制作用或注意到它其实是如何进行的。」
「然后有一天,毫无原因地,我的驴子死了。我站在那儿盯著牠。牠看来是吃太饱了。牠脸上带著一丝愚昧笑容。我用脚轻推牠。没动。那奖赏,那承诺,那所有的系统停止运行。我张望著。站在那儿握著这个旧的红萝卜。那尘土不断飘落在路上。我可以看见远处有些苍蝇飞走。」
对生命记忆与生死的质问
萝瑞.安德森,就是一个那么会说故事的人,她用强烈的电子音乐为序幕,接著用她一贯地淘气又正经的口吻演奏小提琴、说故事。只要你开始听她的故事,就会被这一点一滴的铺陈所吸引,而当你知道这红萝卜与驴子的系统,说的是自己母亲和爱犬双双过世后,所引发的生命记忆及生死质问,就会被深深地感动。
这出《妄想》,是她为温哥华冬季奥运首度发表的音乐剧场作品,由温哥华二○一○年冬奥文化艺术节与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共同委托创作。在舞台上,跨越纯音乐的演奏方式,萝瑞用她一贯的科技与视觉装饰呈现。一面有如翻开书本般的大银幕、另一面有如上下颠倒的床的大银幕、小如烛光的小灯点缀,还有巧妙的影片和各种影像及声音装置。投射的影像不一定有组织,也许是局部放大她的眼睛,也许聚焦在她拉提琴快速运动的左手。
黑暗中,萝瑞引领著观众无边无际地冥想,在低回的音乐中,从反思自己,家庭、国家,到世界历史及幽冥宇宙。用一个个的神秘短剧堆积成引人入胜的故事,将精灵、神秘、幽灵船、逝去的亲人等意象,转换成诗意篇篇的舞台声光。于是视觉与听觉的直接感官加上故事的刺激,全部进入脑中交会咀嚼,激发观众心底深邃的惊骇,最终进入一个幻影般的世界。
唱出跨文字与梦境的哀歌
要说清楚心中所有的感受是不可能的,背后漫天的雨点或像乱画般的笔迹,伴著不断丢出的问题:「为什么我的梦里总是下著雨?」、「人将死的最后一句话会讲什么?」……萝瑞就像一个独白者,带著观众穿梭月球、冰岛、梦境,唱出跨文字与梦境的哀歌。在整个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没有一句直接说痛,但在欣赏过程里,那种丝丝的酸楚却一阵一阵地袭来,从她的心底,直扑观众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