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演陈芯宜(李佳晔 摄)
焦点专题 Focus 让当下成永恒—表演艺术纪录片/导演现身

陈芯宜 寻找生命与艺术的答案

以《流浪神狗人》广为人知的导演陈芯宜,把拍摄无垢舞蹈剧场十年的成果,剪辑成纪录片《行者》,将在近期上映。镜头下关怀人物类型广泛的她,曾经陷入创作的瓶颈与困惑,因为早期的剧场与身体训练经验,她让自己的关注回到人的身体上,拍摄编舞家林丽珍或舞踏家秦Kanoko,对她而言,都是在试图回答对生命的疑问。

以《流浪神狗人》广为人知的导演陈芯宜,把拍摄无垢舞蹈剧场十年的成果,剪辑成纪录片《行者》,将在近期上映。镜头下关怀人物类型广泛的她,曾经陷入创作的瓶颈与困惑,因为早期的剧场与身体训练经验,她让自己的关注回到人的身体上,拍摄编舞家林丽珍或舞踏家秦Kanoko,对她而言,都是在试图回答对生命的疑问。

二○一四年,随著无垢舞蹈剧场的《观》二度在台公演,陈芯宜导演拍摄无垢的纪录片《行者》也将上映。她在○七年以《流浪神狗人》一片广为观众所知,但其实早在二○○○年,她的第一部剧情片《我叫阿铭啦》就已颇受各界好评。这些作品之外,她还拍摄了大量记录身体艺术、声音艺术创作者的影像,也将陆续剪辑成型。

在她的镜头里,关怀的人物类型广泛,有社会最底层的游民、在社会结构挤压下无路可出的原住民、生活优渥却精神苦闷的都会家庭,也有各式各样将生命投注于艺术的创作者。为什么是这些人?这一路拍摄下来,形成一道什么样的轨迹?其实,她在拍摄的,不只是那个对象,她说:「我是在找答案。」

我要真正的交谈

就读广告科系的陈芯宜,并未在学校的教学中获得想要的养分。因缘际会下进入黄明川的工作室实习,跟著黄导跑遍台湾各个角落,也参与《解放前卫》系列影片的拍摄过程,这才学会了摄影、灯光、剪接等拍摄电影的核心技术。而在这些拍摄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因缘,也影响了她日后的创作路径。

另一方面,大学时一堂「生命哲学」课,她以游民为对象,到平安居采访游民,作了一篇报告。报告做完了,但「过程觉得很不对劲,就是像这样坐下来采访,你问他什么他就回答是啊、不是,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交谈。我后来自己觉得很在乎是不是真实的交谈,而不是单一面向或被迫坐在这边。」后来她就主动去游民聚集的地区,主动和他们聊天,后来还因此写成了《我叫阿铭啦》的剧本,踏上导演之路。

而这种不满足于表面交流的性格,也延续到她日后的所有拍摄工作。

自我的困境

拍完《我叫阿铭啦》后,影片虽然获得国内外奖项与好评,却造成新的压力,有环境上和自己创作上的压力,写不出第二个剧本,后来竟陷入忧郁症。「《流浪神狗人》里青青的角色就有移植了忧郁症的经验。我好一阵子走不出来,有一天觉得不行了。所以就回头去找我最有兴趣的东西,来寻找答案:当人生陷入失落的时候要靠什么东西站起来?」

她的目光回到人的身体上。陈芯宜早年就接触过各种身体训练,从太极、瑜珈到舞踏,谈到舞踏,她说:「那时候上Rika(日本舞踏艺术家秦Kanoko,在台创立「黄蝶南天舞踏团」)的课觉得太震撼,虽然以前看过舞踏,但从来没有真实的人在你面前,而且不是在演出的状态,而是在教你舞踏时就看到这么强的能量撞过来。」另一方面,常在剧场圈打滚的她,说到表演艺术:「常觉得好看是好看,漂亮是漂亮,但是打不到心里,总是觉得有隔阂。所以一直有疑问,艺术到底是什么,美到底是什么,看愈多表演愈找不到答案。后来就去回想Rika为什么让我那么震撼。舞踏很丑,但能量极强,那到底是什么?我很想去找那个东西。」

二○○四年,黄蝶南天舞踏团筹备成立,Rika要推出第一个舞踏作品,陈芯宜开始拍摄Rika。同年,创立无垢舞蹈剧场的林丽珍获得国家文艺奖,陈芯宜又接下了拍摄纪录短片的工作。对她来讲,一个月拍出来的短片当然不够,记录这些人,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完成一支片子,而是在试图回答对生命的疑问,因此也从未想过会拍多久,一晃眼,十年过去,有了现在的《行者》。

「第一次见到林老师有点吓到,也是能量很强的人,我跟她报告要怎么拍。通常我采访你,你就是主角,讲你的事情。但林丽珍老师不是,她说要先看我的作品,我就把之前的片子寄给她看,第一次见面喝茶,讲的不是她,是我的电影,她说看了三遍,哪里很感动怎么样的,最后跟我说,妳不要来拍纪录片,妳应该继续拍剧情片。那次也是一个真正的对话。那时候我一直在找艺术可以打动我的东西是什么,不管在林丽珍或Rika身上都是,其实很简单的,老师一直在讲心最重要,有没有尽到全力,心有没有到达那个点,那东西就会动人,她们都有同样的特质。一个很乾净、洁白,一个非常脏、暗黑。但其实都用同样的方式,很仪式性的东西,在引导人进入内在的世界。」

于是这部《行者》也不只是一支纪录片,她说:「我一直觉得比较像是一个礼物。」她最终的目的不是呈现林丽珍或Rika的艺术,而是一种看待生命、看待身体的方式。整个消费型社会对生命、对身体的钳制、消耗,造成人性与社会的破坏,如果能把这十年来感受到的这些能量让社会的各个角落接收到,而且能够实践的话,她想,这世界会有所不同。

在生命面前,艺术何为?

拍摄纪录片到后来,产生了新的疑问,她已经太熟悉拍纪录片这回事,却突然想抗拒拿起摄影机的反射动作,有时一个人生命的精华时刻,会让人只是想在那里感受,而非拿起摄影机;另一方面也因为,既然是在找答案,甚至连片子也不用拍了。「Rika曾讲过她的老师栗太郎,晚年比较少在演出,有人问他,怎么没有继续在做舞踏,结果他反问,难道你没有看到我正在做舞踏吗?他的生活就是舞踏的一部分。」不只不必拍片,连艺术的外在形式都可以舍去了。

早在拍摄《解放前卫》时,她负责跟拍为游民雕刻纸板床的艺术家许鸿文,就为陈芯宜带来生命与艺术的反思。许鸿文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做慈善事业还是行为艺术?这是理念与人生的问题,后来就完全停手。关于创作与人生,成为她心中长久的疑问,不仅拍进了剧情片里,也潜伏在她拍摄的每支纪录片。多年后辗转得知许鸿文的下落,竟然已经剃度出家,对她来说是个震撼。近日,她又想起当时剪接视觉艺术家黄进河的片子,他有一段话,大意是:「如果我参透生命了,我就不需要创作了。」她发现这几乎是她每部纪录片的结尾,拍摄声音艺术家Dino时,她将结尾剪在他刻的一方印章,上面写著:生愚死智。

对她来说,艺术创作与生命的困惑紧紧相扣,记录了那么多艺术家,关于自己的创作呢,希望走到哪里去?她说:「我也想像自己也许六、七十岁的时候,能把这些拍过的人用我口述的方式连结起来,像《艾格妮捡风景》,法国新浪潮的一个女导演,用口述的方式,把她感兴趣的东西连结在一起,可能完全不相干,我觉得这很迷人。我很想有能力的时候来做,因为这些东西需要沉淀。这是放在心里的想法。」

经过廿年的探索,好像顿悟什么,虽然那个最初的困惑并没有消失,但似乎变得从容了。她说:「回到原点的感觉很好。」

新锐艺评广告图片
评论与回响广告图片
欢迎加入 PAR付费会员 或 两厅院会员
阅读完整精彩内容!
欢迎加入付费会员阅读此篇内容
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
Authors
作者
数位全阅览广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