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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乐的户外现场演出,受到流行音乐演唱会的影响,也变得更加巨大,更奢求华丽景观,更向科技寻求新效果来吸引大量观众。图为拉夫拉前卫剧团的《布兰诗歌》。(台中国家歌剧院 提供)
焦点专题 Focus 听觉跨视界

剧场?电玩!新马戏 「看」后MV时代的古典乐

当代音乐现场的多媒体与剧场化趋势

现在的古典音乐会愈来愈有「可看性」,多样的表演形式与音乐演奏同步呈现,让观众的耳目皆大欢喜。音乐演出的视觉化趋势,早有歌剧带头,但进入当代,除了作曲家在创作时就把「舞台指示」写进谱中,新型态音乐表演更不吝于跨界合作,若是户外音乐会更热闹,烟火、机器装置、飞行特技、动画、电玩、水舞、偶戏、舞蹈……都可以搭。但重点是,作曲家或音乐家得依旧是演出的焦点主体。

现在的古典音乐会愈来愈有「可看性」,多样的表演形式与音乐演奏同步呈现,让观众的耳目皆大欢喜。音乐演出的视觉化趋势,早有歌剧带头,但进入当代,除了作曲家在创作时就把「舞台指示」写进谱中,新型态音乐表演更不吝于跨界合作,若是户外音乐会更热闹,烟火、机器装置、飞行特技、动画、电玩、水舞、偶戏、舞蹈……都可以搭。但重点是,作曲家或音乐家得依旧是演出的焦点主体。

去年是斯特拉温斯基《春之祭》百周年,为了能再度创造一九一四年在首演时,音乐与俄罗斯芭蕾为观众所带来的震撼,巴黎方面,特别找来视觉艺术出身、炙手可热的义大利导演卡斯铁路奇(Romeo Castellucci)来执导。他紧扣住《春之祭》中关于文明与牺牲的概念,将舞台变成一个不断喷牛骨粉的无人剧场,只有灯光效果与机械装置的变化。但不论如何,这场演出依旧是一个音乐作品,因为整体演出概念是奠基在音乐作品身上。

从有情节角色的歌剧  到抽象的视觉系音乐会

如果要讨论当代古典音乐演出,结合视觉表演的新潮流时,我们不能忘记,在西方古典乐传统中,早就有音乐与视觉表演搭配的主要类型,那就是歌剧。歌剧提供了将视觉表演加到音乐演出的机会,而歌剧概念也不断在演变中,往往成为古典乐玩视觉元素时的最佳参考范例。

但我们最好先记得一个区分,歌剧基本上是有角色有故事的,纯器乐演奏则是完全抽象的结构——但这个区分也是不断在模糊当中。例如极简派大师史提夫.莱许(Steve Reich)的多媒体歌剧《洞穴》The Cave(1993),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角色与情节,歌词都是源自访谈资料,主要是乐器、人声加上多媒体。如果不称《洞穴》为歌剧,那么我们将其视为古典乐搭配视觉表演,就演出效果上,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不论如何,在歌剧界习以为常的做法,换到纯器乐演奏的世界里,还是会有很多争议,这一切都关乎,你认为作品的艺术效果是否受到损坏或加强而有所变化。

二○一三年九月廿六日,《华盛顿邮报》有一篇名为〈管弦乐拥抱多媒体音乐会Orchestras embrace of multimedia concerts〉的专题报导,大篇幅讨论当代古典音乐会的视觉表演倾向。文中提到美国古典乐音乐会开始使用多媒体,最早始于一九六○年代。随著廿一世纪的来临,不论是搭配多媒体、舞蹈或是乐手穿戏服边奏边演,许多乐团都大胆接纳这股表演化趋势,视为音乐的延伸。而许多演出计划,即使搭配影片或表演,乐团也不会沦为图文相配的配乐角色,更多是乐团与导演共同合作,透过排练所发展出来的演出作品(某种程度更像是前面提到歌剧模式),比如二○一二年纽约爱乐的《彼得洛希卡计划》(后来以《舞者之梦》A Dancer’s Dream为名发行DVD),即结合了舞蹈、偶戏与即时影像剪接。

作曲家打造音乐表演  演出扩展了音乐概念与体验

我们可以区分两种当代古典乐的表演化趋势,第一种是来自作曲家本身的偏好。如果这个作曲家在观念上,认为现场音乐演出也是一种表演,而表演本身也扩展了音乐概念与体验,那么他就会很自然地将表演或视觉元素,放到演出当中。最有名的例子,应该是德国作曲家郭贝尔(Heiner Goebbels),另一位是于二○○八年过世的阿根廷作曲家卡格尔(Mauricio Kagel)。郭贝尔大家应该比较熟悉,他二○○七年的作品《史迪夫特事物》Stifters Dinge曾于二○一○年来过台北艺术节,现场有钢琴演奏却完全是机器控制,演出更像是会演奏音乐的装置艺术。郭贝尔另一个作品《白纸黑字》Schwarz auf Weiss(1996),乐手在舞台上进行各种活动,包括掷骰子或用网球丢大锣等另类声响,让乐手的身体行为与音乐/概念完全融为一体,成为新型态的音乐会体验。

若要提一位现代作曲家,来作为古典乐进行剧场化的代表人物,那就是卡格尔。他不但在乐谱上要求乐手做表情或特殊进场等,甚至还有要求指挥倒下的做法,让整个演奏行为更接近某种荒谬剧色彩。卡格尔在电子音乐方面的兴趣,也让他的作品很容易与多媒体挂勾,包括使用各种机器装置与影像等。二○一一年德国创立了一个以他为名的国际音乐大奖「卡格尔音乐奖」(Mauricio Kagel Musikpreis),即是以鼓励多媒体与跨领域创作的古典乐奖项。最后应该顺带一提的,是卡格尔深受约翰.凯吉(John Cage)的影响,而这位美国大师对现代音乐的贡献,正是将音乐的欣赏焦点从音乐本身,转移到音乐生产的环境。

直接从演出效果出发  什么表演形式都可「搭」

有了前面的历史铺陈后,我们再来看现今如雨后春笋般、融合各种表演元素的古典乐演出,也不会那么奇怪了。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说古典乐表演化的第二种趋势,就是直接从演出效果出发。如果要举比较指标性的活动,对这方面有兴趣的读者,不妨留意一下创立于一九二一年的多瑙厄辛根音乐节(Donaueschinger Musiktage),它也是全世界最早的现代音乐节。多瑙厄辛根音乐节最特殊的一点,就是这个每年十月于德国西南靠近瑞士边境的两万人小镇举办的活动,以各种具表演性或跨界型的新音乐演出著称。举例说来,今年多瑙厄辛根音乐节中,瑞士作曲家派翠克・法兰克(Patrick Frank)的《自由——乌托邦社群》die Eutopische Gesellschaft,是将装置艺术、哲学讨论与音乐表演结合起来的七小时马拉松演出。

不过,一旦音乐演出著重剧场化甚至美术馆化时,表演空间与观众模式,也会随之演变。但空间变化是另一大课题,无法在此详述,但可举一例子是德国知名多媒体导演史文・拜亚(Sven Sören Beyer)于二○一三年重新诠释卡格尔一九六五年作品《天体力学》Himmelsmechanik,演出是观众可以自由走动,随意选择观赏内容 (某种程度更像展场了),音乐家也会随著观众移动而改变表演位置的另一种演出方式。这种自由空间与观众参与形式,也是近年来从剧场流行过来的新趋势。

至于古典乐的户外现场演出,同样受到流行音乐演唱会的影响,也变得更加巨大,更奢求华丽景观,更向科技寻求新效果来吸引大量观众。如果以实际效果来看,古典乐可以搭配任何演出,举凡烟火、机器装置、飞行特技、动画、电玩、水舞、动物表演、赛车、偶戏、舞蹈、高空特技、迷宫、浮空投影等,什么都可以搭巴赫或菲利普.格拉斯,而且都蛮配的。

进入后MV时代  随新时代观众感知模式而变化

这是一个后MV时代,人们早将有影像搭配的音乐视为自然,反之则否。如果去唱卡拉OK,萤幕没有影像只有字幕,即使这不妨碍歌唱效果,这家店大概还是会倒闭。古典乐现场演奏转向多媒体与剧场化(郎朗的夸张演奏也是某种剧场化),多少跟新时代观众的感知模式变化有关。若坚持只能闭著眼睛来聆听音乐,如果是我来反驳,我会说,那你需要的,是更好品质的耳机或喇叭。

也因为处在后MV时代,新媒体技术所带来的新演出空间,也很容易成为当代作曲家寻求突破的新天地。例如谭盾二○○八年的《第一号网路交响乐》The Internet Symphony No. 1,是设定在Youtube首演。但早在一九七八年,美国作曲家罗伯.艾戌里(Robert Ashley)的歌剧《美好生活》Perfect Lives,已考虑到要特别针对电影播出而创作。相信不久的将来,古典音乐会将会出现上面在演奏,下面需要一面滑手机的互动观赏新模式。

不论你赞成或反对当前热门的表演新趋势,重点是作曲家或音乐家得依旧是演出的焦点主体,如果少了这个核心价值,那就不是古典音乐会,而是伴奏配乐而已。或许有些观众一开始是为了视觉噱头来的,但若演出结束后,反而他们对音乐本身也产生了兴趣,那么当代古典乐的多媒体与剧场化,也不见得会是一种木马屠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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