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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忘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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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忘记的事

我从大人们的准备和谈论,感觉到结婚和办婚礼,大约、好像是一件不小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去法院公证了没有。结婚那天就来了有十几位他们的朋友吧!时处二战结束后不久,因为逃难的关系,所以双方都没有家长,宾客没有老人,就他们的朋友,新郎是海军士官长之类的级别,帅,穿著军装尤其帅……

我从大人们的准备和谈论,感觉到结婚和办婚礼,大约、好像是一件不小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去法院公证了没有。结婚那天就来了有十几位他们的朋友吧!时处二战结束后不久,因为逃难的关系,所以双方都没有家长,宾客没有老人,就他们的朋友,新郎是海军士官长之类的级别,帅,穿著军装尤其帅……

有一晚跟女儿聊天,从最近我们参加的一场婚礼,聊到我第一次对「婚礼」的印象,哦!那这一下子就跳远了,我想了想,很快地那个年代,那场婚礼,就闪入我的脑子里,而且在那之前,真想不起来见过什么结婚场面和结婚事项;从我五六岁说起,绝对不到六岁,因为我很清楚记得当时我还没上幼稚园(幼儿园,如今听到「幼稚」园,怎么觉得当时的大人,会不会给学校起名字?)。

那时我家住在今天的台北吴兴街,一个叫13巷的弯曲小巷弄里,很乾净,那年头好像哪都乾净,因为没那么多钱去制造垃圾。小巷、小弄、小房子、小户人家、小院子、小电线杆,限时专送的邮差,骑著BSA的英国机车进来送信,我们小孩儿是当场面来看的!

我们的新邻居

一天,像平常一样,爸妈去上班,大姊二姊去上学,就我一个人看家。看不看家是另外一回事,主要就是「留守」,大人出门前一定会交待:玩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玩火,别玩电……剩下的就是一个人想办法玩。家中还有个大约两坪大的小院子,旁边有个小厨房,大概也就两坪大小,不要怀疑我喔!我对「坪」数很有概念的,就这么小。你们家大那是因为你们家……大。如今想来那个像鸟笼子或者像鸟窝一般大小的家,住了有一年吧!记忆里都是好事,幸福。

那一天,我蹲在院子里,隔著竹篱笆,认识了一位刚刚搬进来的新邻居,就她一个人,后来我叫她王姑姑,一直叫到我卅多岁最后一次见到她。当时她好像还在念大学,她那天下午问我一些家里的事,问我多大了,不记得她有没有问我一些国际局势,应该没问。反正,我们就认识了,我是我们家第一个认识她的,后来她跟我母亲非常投缘,两人经常来往,逛街之类的……没过多久,她带回她的男朋友,一个很帅的北平男人,帅得跟好莱坞的贾利.古柏都有点像(就是《战地钟声》、《魂断蓝桥》里的那位男主角),就这么帅,「玉树临风」没形容错,名字取得也好听,叫……不能说。又没过多久,真没过多久,他们俩要结婚了,新房就在我们隔壁,王姑姑住的小屋,小院。

我从大人们的准备和谈论,感觉到结婚和办婚礼,大约、好像是一件不小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去法院公证了没有。结婚那天就来了有十几位他们的朋友吧!时处二战结束后不久,因为逃难的关系,所以双方都没有家长,宾客没有老人,就他们的朋友,新郎是海军士官长之类的级别,帅,穿著军装尤其帅,来参加婚礼的海军同事,都没他帅。

那一场婚礼

在那个时代和我那个年纪,总认为人家吃饭时有人喝酒那就是幸福家庭,若是有女人一起喝酒,还有收音机里的音乐声,那就觉得他们好像在干坏事。但王姑姑在家办婚礼,第一开著门,第二她又跟我们那么好,所以我没有误会他们;有些人站著,也有人喝得多了些,靠在床边和别人聊著,会靠在床边聊天,自然是因为没沙发没椅子可以靠;我记得他们吃的菜,还有一两样是借我家厨房炉子做的。中间,王姑姑不好意思地匆匆跑进我家,喝酒的关系脸红红的,向妈妈借一下厕所,我们都没厕所,妈妈很快递了一个痰盂给王姑姑,进了我家厨房,关门如厕。然后她很感谢又高兴地回到隔壁办婚礼的新房。那天新郎也喝醉了,斜躺在床头,话少,脸好红,烟雾弥漫著他们的世界,思乡和生存之苦,暂时被婚礼的喜悦冲淡了,也许没有冲淡,我不知道。总之,那是一场绝对有见证、也有祝福的「婚礼」。

没多久,王姑姑怀孕了,生了个女儿,又没多久,老公退役了,去投资开矿,又没多久,听说投资失败了,然后,新郎(这时我们已经不叫他新郎,叫他李叔叔了)不见了,没消息了。一开始王姑姑还很有信心地等她老公回来,又过了几年,王姑姑一边做事一边抚养著他们的女儿,李叔叔就是音讯渺无……我记得王姑姑最喜欢带著她女儿,和我们家小孩讲故事,她常说的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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