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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鲍伊,一个世代的摇滚巨星。(AFP 提供)
艺活志 Behind Curtain

给下一轮音乐盛世的备忘录

二○一六年一月十日,摇滚迷会记得这个日子。那深印在一个世代心中的摇滚巨星大卫.鲍伊,终于离开地面,回返他的宇宙。他曾以他惊人的音乐与奇艳的装扮让世人惊诧又迷醉,但他留下的是什么呢?那一个音乐盛世又留下了什么?

二○一六年一月十日,摇滚迷会记得这个日子。那深印在一个世代心中的摇滚巨星大卫.鲍伊,终于离开地面,回返他的宇宙。他曾以他惊人的音乐与奇艳的装扮让世人惊诧又迷醉,但他留下的是什么呢?那一个音乐盛世又留下了什么?

走进咖啡店听见基地倒数,汤姆上校正缓缓升空;朋友传来的未读讯息只有简单一个字“Bowie”,却很难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音响里,他唱著最后一句歌词:「地球是蓝色的/而我无能为力」,音乐不止歇地直到结尾,汤姆在台北街头的细雨里飘向远方。六○年代的反叛诗意、七○年代的华丽变装、朦胧的迷幻摇滚,随后还有热汗淋漓的庞克与重金属,那股躁动的烟硝味、浓艳的香水味、化学药物燃烧的刺鼻气味,好似演唱会闷热空气中的五味杂陈,从很远的过去阵阵飘散而来,也渐渐随风而逝。

摇滚巨星的殒落

大卫.鲍伊(David Bowie)于一月中旬因肝癌辞世,几天前他才发行了最后一张专辑《黑星》Blackstar,一个多月来夺下欧美各地排行榜冠军,这是他生涯廿七张录音专辑里最好的成绩。然而鲍伊的成就从来不在唱片销量、粉丝团人数或排行榜常胜,人们怀念的是他所创造的种种惊人改变:来自外星的摇滚乐手异奇.星尘(Ziggy Stardust)以及他男女莫辨的前卫打扮;移居美国之后,受黑人音乐影响走出独特放克路线,并改以瘦白公爵(Thin White Duke)之姿现身;或试图脱离歌词(与药物)束缚,转往瑞士及西德,创造深邃空灵电子乐声的柏林三部曲时期。

上述提及的〈太空漫游Space Oddity〉一曲,于一九六九年发行,在此之前他参与不少乐团,也曾出过一张同名专辑。这首单曲让他登上英国排行榜第五名,也是人们认识鲍伊的开始。歌曲的成功间接确定了他未来的创作走向,鲍伊之后的音乐作品其实不脱这首歌里的几个概念:浪漫的未来主义、徬徨无助的疏离感。他在二○○二年的访谈中说:「我的整个创作生涯,实际上都在讲一个类似的题目。表现形式或许不同,但骨子里所编写的歌词与音乐概念,其实都关乎孤立、遗弃、恐惧与焦虑——这些都是人生的高峰。」

来自异星的歌手

在伦敦南部布里克斯顿(Brixton),大卫.鲍伊的故乡,位于地铁站对街的一面墙上,来自澳洲的街头艺术家科克伦绘制了 Ziggy Stardust 的巨型头像——出自一九七三年专辑Aladdin Sane的封面造型——彩妆绘出一道闪电,自鲍伊的额头打向右脸颊。这里也成了英国乐迷纪念鲍伊的主要场所之一。Ziggy 是他为自己创造的舞台角色及专辑故事主角,第一张系列作品《异奇.星尘与火星蜘蛛的兴亡录》The Rise and Fall of Ziggy Stardust and The Spiders from Mars的第一首歌〈五年Five Years〉宣告地球将在这段时间内终结,外星摇滚乐手 Ziggy 带著他的乐团「火星蜘蛛」造访地球,为人们带来一线短暂的希望。

这个外星人角色让大卫.鲍伊的演出大受欢迎,他身穿日本设计师山本宽斋的奇异连身服,浓妆艳抹、雌雄同体。在BBC演唱现场时,与吉他手之间的亲暱举止,吓坏了保守的英国社会,却吸引更多目光。华丽摇滚的另一位开创者马克.波兰(Marc Bolan)与鲍伊在年轻时曾有段共同混迹伦敦的历史,波兰带著妆容走上舞台,鲍伊则让整体表演进入另一个样貌。早年,他曾与林赛.坎普(Lindsay Kemp)学习默剧、舞蹈与义大利即兴喜剧,舞台表演乃至於戏剧演出,为他的演艺事业打响了名声。从〈太空漫游〉近乎对话的歌词形式、Ziggy 的角色塑造到〈英雄们Heroes〉那对眼里只有彼此的恋人,故事的氛围在他的音乐里占了很大成份。这样的叙事性承袭早前的民谣摇滚,到了柏林时期,鲍伊为了戒断毒瘾开始潜心作画并研究环境音乐,也让他的作品从此有了更独特的视觉画面。

音乐留下的是什么?

若谈流行音乐,鲍伊不过是时代巨轮上的小小螺丝,而让世界乐迷缅怀不已的,或许也包括那个音乐盛世。在今天百乐其鸣、各式风格各有所好、各属社群的分众时代,听音乐不再只有一种平台、音乐季不会只有一个舞台,或许巨星早已陨落,我们根本不需要流行巨星了。于是歌手可以戴上面具、参加比赛,好似过往的创作积累已如昨日死;即使号称摇滚乐手也会因劈腿而遭退团,一如清纯派玉女偶像。跨界若是为了已被分割成无数细屑的市场大饼,吃一块是一块、成功若只是让更多人听见声音,如妮娜.西蒙(Nina Simone)那般的风骨又何存?这位一生时运多舛的黑人女歌手,早期录制的一首轻快情歌〈My Baby Just Cares For Me〉,因著一九八七年的香奈儿香水广告而卖座走红,她曾直言此曲「狗屁不通」,完全与她多年来的心血努力背道而驰。

华山文创园区里的音乐表演场地“Legacy”中文取作「传」,意同于英语字典里所言「留给后人的东西」。 身为后人的我们听著这些经典渡过青春,回头又将留下些什么?不久前,我们用一首歌总结了群众运动,也用选票将摇滚乐手送进国会殿堂,音乐在这个资讯爆炸的世代又将引领什么样的潮流、创造如何崭新的世界?二○○七年,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在获悉进入摇滚名人堂时曾投书《纽约时报》写下了这段文字:「那些未来的种子势将成为文化艺术的守护者。网路是他们的 CBGB(七○年代成为庞克及摇滚音乐圣地的纽约 Live House),全球都是他们的活动领域,由他们自己主导作品该如何被创造、呈现。他们也将在不久之后,为我们的政治发展带来令人屏息的改变。他们会利用科技,统整意见组成一个新的党派,谨慎挑选适合的人物领航,以摆脱企业集团的压制。他们所拥有的组织与再造能力,将史无前例。」

曾经,音乐走在政治抗争的前线、即时反应社会文化的改变,也抚慰了众多身处阴暗角落的受伤灵魂。派蒂.史密斯的文字总结了廿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谁能想到若拿来描述ISIS伊斯兰国圣战组织也完全说得通,或许唯一的不同就在以上那段文字的第一句。也诚如她在那篇投书之始写出的回忆:幼时无意间听见路旁的俱乐部里传来小理查的〈Tutti Frutti〉时,那股强烈的连结与冲击力量让小小的派蒂.史密斯脱离了妈妈的手。于是,正在听著任何一种音乐的每一个人,我们的选择就是传承,从此也将创造出不同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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