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中发现自己原来没胆生小孩,充其量只能做创作。小孩长得不好既塞不回去,又不能销毁,事情太大条了,做个作品相较之下简单太多,既可以享受此起彼落五味杂陈的过程,又可以满足自己想要生产创作的欲望。做不好大不了以后当那作品从来不曾存在,再也不要提它。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创作却没有背负一生的挂心和责任,自己还喜孜孜地把胆怯包藏在创作之下。
无知!我们有时会怕碰到无知之人,或怕被认为无知。这实在太想不开了,无知不好吗?从某个角度看来倒也未必。看看小孩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不怕,也是一种爽快。反而是大人在一旁担心受怕,这个不行,那个小心地穷著急。生活单纯的人,自自然然地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挣扎不多,想来也真令人羡慕。以前的人,健康常识有限,也不懂该忌讳什么,虽然到头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死都死了还在乎这么多干什么。想到我阿公当年,身为一个知识分子,就是书看多了,到了老年更是天天把报纸里的每个字都细细吞下,结果这个不敢吃,那个不能吃,搞到自己后来营养不良,也没有比较快乐。
无知也好 日子一样过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就是完全支持这个论点的。就连英文的“innocent”,也有「无知」和「无罪」两个解释的意义,可见人的道理就是人的道理,和属于哪一个国家的民情无关。现代的人事事都可以上网查资讯,把古人说的「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说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可以想像一个足不出户却满脑子知识的宅男,虽说也可以在虚拟的世界里和外界互通讯息,但到头来也不知那些知识要做什么用。我曾经很羡慕一位自称为「无用知识之女王」的朋友,她总是可以为大家解惑,什么奇怪刁钻的小道问题,她都可以找到答案。相较之下,我就是那无知之人,事事求问。但说实在的小小脑袋如我,也装不下太多资讯,需要时上网查询,然后过目即忘,常常在搜索脑中记忆库时充满了无法对焦似是而非的画面,而日子照过,也不见有太大困难。
真的无知就已经无知了,所以也不会害怕、忧虑。最惨的是,知道太多,却什么事也不能改变的。例如知道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自己会先得内伤,或因为知道太多细节,而细节间彼此冲突,不如不知道的好。无知与有知也是有尺度之别,从完全无知到知道一点有时就是一大鸿沟,知道很多到知道太多又可能是黑白之别。很多时候一知半解最吓人,你解释东、解释西,绕著周围团团转却看不到事情的核心。若是如此,与其无知的好。
创作如生产 却不用养一辈子
想想自己的无知已经很吓人,但又发现原来自己还很胆小。光说「生产」一事,大家都说做创作犹如生小孩,想要生的时候满怀想像,沾沾自喜,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怀胎时辛苦万分,却也有各种滋味时起时落,要生时巨痛无比,有时还会难产,但无论如何都得要熬过来。接下来看到小孩才知道原来自己怀的孩子长得是这个样子,无论长得好或不好都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这时很多惊魂未定的妈妈都说怀胎生产太辛苦,再也不要生了,过一段时间当痛楚被遗忘,想想再生一个吧。这个过程真的和创作很像,每一次都辛苦,却又乐此不疲。
在这之中发现自己原来没胆生小孩,充其量只能做创作。小孩长得不好既塞不回去,又不能销毁,事情太大条了,做个作品相较之下简单太多,既可以享受此起彼落五味杂陈的过程,又可以满足自己想要生产创作的欲望。做不好大不了以后当那作品从来不曾存在,再也不要提它。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创作却没有背负一生的挂心和责任,自己还喜孜孜地把胆怯包藏在创作之下。创作可以说尽天下事,但不需要去真的经历它,搞了半天原来也是一种「懦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