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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无伴奏小提琴组曲与奏鸣曲》(华纳音乐 提供)
艺活志 Behind Curtain

从心所欲,逾矩何妨?

过去的郑京和,神乎其技宛若公孙大娘舞剑。六十八岁的郑大娘,挑战她从未全本演出的巴赫无伴奏。褪去了青春时那细腻的自持、面面俱到的乐思,与精心营造的瑰丽音色,她口中吐出的肺腑之言,绝非一派温柔与和善,那宛若回归本真的素描笔触,口气却硬得近乎镌刻的力道。郑京和似乎把年轻时少见的火气,悉数醇化成一种雄辩的力道。

过去的郑京和,神乎其技宛若公孙大娘舞剑。六十八岁的郑大娘,挑战她从未全本演出的巴赫无伴奏。褪去了青春时那细腻的自持、面面俱到的乐思,与精心营造的瑰丽音色,她口中吐出的肺腑之言,绝非一派温柔与和善,那宛若回归本真的素描笔触,口气却硬得近乎镌刻的力道。郑京和似乎把年轻时少见的火气,悉数醇化成一种雄辩的力道。

就快七十了,操弓抚琴六十余载,视各大难曲如无物的郑京和,历经伤痛与复健,重新回到暌违十五年的录音室。这份巴赫《无伴奏小提琴组曲与奏鸣曲》,究竟是一阕郑氏风华教科书?一篇重出江湖的宣言?甚或是一则传统下的独白?

六经皆我注脚

过去的郑京和,神乎其技宛若公孙大娘舞剑。六十八岁的郑大娘,挑战她从未全本演出的巴赫无伴奏,老了,真的老了。请注意,这不是老态龙钟的「老」,而是每一次运弓,每一个吐纳,都有著一种「老辣」之气!褪去了青春时那细腻的自持、面面俱到的乐思,与精心营造的瑰丽音色。她口中吐出的肺腑之言,绝非一派温柔与和善,那宛若回归本真的素描笔触,口气却硬得近乎镌刻的力道。郑京和似乎把年轻时少见的火气,悉数醇化成一种雄辩的力道。她不再保留、不再掩饰,有话直说,「圣贤与我无异」,「六经皆我注脚」!

「六经皆我注脚」!这很自负,甚至接近偏执的一种态度,在郑京和的巴赫中,却好像自然得不得了。「用什么乐器演奏,是否复原当年的演奏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演奏者是否全心投入?演奏的本质是否触动人心?」年轻的演奏家这么说,大概会被当作屁孩讲屁话;将近七十的郑京和敢这么说,更用这套全新的录音室作品来证明。这是很老人家,很海明威、很张三丰,很有种马革裹尸的口气与气魄——两年前,郑京和甚至在伦敦的音乐会上当场暂停演奏,指责台下的观众「等你的小孩长大点,再带他回来音乐会!」

字帖化的巴赫无伴奏

于是我们从这套专辑中发现,录音效果很好,好到郑京和仿佛就在面前演奏著。你甚至无法把它当作背景音乐,因为唯心主义的郑京和几乎漠视了复调音乐的结构,那些期待听到巴赫风格的朋友一定会吓坏了。这里没有立体的造型,也不是透视与均衡。她的视角是流动的,乐谱是卷轴式的,音乐是极度线性的:如果把音符当文字,郑京和其实不是在演奏,她是在写字!

以弓代笔的郑大娘,将拆解出的「主旋律」笔走龙蛇,节奏与强弱之档位变幻,一如用墨之浓、淡、燥、润。至于数字低音更像是点、横、撇、捺间的纵横笔势。还记得过去庄裕安先生,曾以「楷书」与「草书」,妙喻谢霖(Henryk Szeryng)与米尔斯坦(Nathan Milstein)两种经典的巴赫无伴奏。郑京和的这套新专辑,更像是一阕将巴赫的乐谱给「字帖化」的作品。在郑京和眼中,六首无伴奏与其是一部大作中的六个段落,毋宁像是六首各言尔志的诗歌集。管它「组曲」还是「奏鸣曲」,更甭论Allemanda、Corrente、Sarabande还是Bouree,郑大娘走到哪里写到哪里。据说当年柳公权曾在金銮殿前,分别以楷、行、草三种字体同时书写,把皇上给佩服得五体投地。郑京和虽然通篇以行草运笔,恃才傲物还颇有柳式真传。

骂得兴起又酣畅淋漓

同样到了晚年才首度挑战全本的巴赫,六十二岁的罗斯托波维奇(Mstislav Rostropovich)将毕生修为搭配「洪荒之力」,把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弄得有如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正襟危坐得不得了。六十八岁的郑京和却把巴赫写成一篇颜真卿的《争坐位帖》,骂得兴起又酣畅淋漓:「现在我要像呼吸一样,毫无意识地、自然地演奏巴赫。」郑大娘如是说,「如果观众能在入场前做一些功课那最好,不能也没关系,都交给我吧!」

郑京和,现代的公孙大娘,私窃以打油诗赞曰:人生七十才开始,工部昔叹古来稀,恩仇快意六八载,规矩方圆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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