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萨.江森《公主炼成记》不只挑战了其自身的身体历史,从女性到男性特质的转变,同时也挑战了观众看待身体的方式。(Jörg Baumann 摄 2019台北艺术节 提供)
舞蹈

你的身体不(只)是你的身体

伊萨.江森《公主炼成记》

去年首度访台演出《身体计划》的菲律宾艺术家伊萨.江森,在猛男舞、钢管舞与迪士尼公主形象间,开展身体与国族、性别、劳动、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相互指涉的系谱,今年再访则将以《公主炼成记》将议题收束在「自芭蕾至公主」一脉相承的殖民、后殖民与文化殖民影响。对伊萨而言,身体不只是跳舞的身体,也是政治的身体,在身体即商品的消费文化中,她让我们看见一个在场的身体,如何夺回了身体的主体。

去年首度访台演出《身体计划》的菲律宾艺术家伊萨.江森,在猛男舞、钢管舞与迪士尼公主形象间,开展身体与国族、性别、劳动、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相互指涉的系谱,今年再访则将以《公主炼成记》将议题收束在「自芭蕾至公主」一脉相承的殖民、后殖民与文化殖民影响。对伊萨而言,身体不只是跳舞的身体,也是政治的身体,在身体即商品的消费文化中,她让我们看见一个在场的身体,如何夺回了身体的主体。

2019台北艺术节《公主炼成记》

8/910  1930

台北 水源剧场

INFO  02-25997973

或许少有人,能像菲律宾艺术家伊萨.江森(Eisa Jocson)如此发挥身体的可能性。去年曾以《身体计划》受邀至台北艺术节演出,并以讲演形式(performance lecture)呈现多年来以身体实践的田野研究,在短短一小时多的演出中,多少观众著迷于那忽男忽女、欲拒还迎、时而性感时而纯真,却又不时以尖锐眼光批判情感消费的身体。「我在作品中不只挑战了自身的身体历史,从女性到男性特质的转变,同时也挑战了观众看待身体的方式。」伊萨说。(注1

以西方眼光回望自身的「理想身体」

对伊萨而言,身体纵然是她最大的武器,而身体却也绝不只是训练(舞蹈)身体而已。伊萨自七岁起接受芭蕾训练,同时也在小学期间获选参加视觉艺术相关的课外活动;上了公立艺术高中,在主修视觉艺术外依然持续选修芭蕾;大学时就读菲律宾大学迪里曼分校视觉艺术系雕塑组,直到大三,在父母要求下转到广告系。家庭环境当然也和学校教育同等重要。伊萨有位家族长辈是视觉/室内设计师,从小她就把长辈的工作室当游戏场──也是这位长辈在大四时介绍伊萨去她的钢管舞班学舞。芭蕾优雅的形体、钢管舞性感挑逗的形体、雕塑自材质揉捏缎塑的形体、动的形体、静的形体、属于时间的形体、属于空间的形体、反叛的形体、借用的形体、陈述的形体……诸如此类,都成了伊萨独一无二、谁也夺不走的身体工具。

若说伊萨去年来台演出的作品Corponomy(《身体计划》中两舞作之一),是藉「身体Corpus」与「经济Economy」让我们看见「性别化的菲律宾身体如何成为欲望投射商品」(注2,在猛男舞、钢管舞与迪士尼公主形象间,开展身体与国族、性别、劳动、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相互指涉的系谱;那么在Corponomy中也曾片段呈现的《公主炼成记》Princess,则更将议题收束在「自芭蕾至公主」一脉相承的殖民、后殖民与文化殖民影响。公主的故事要从芭蕾说起:尽管已脱离美国殖民七十余年,透过「芭蕾」所形塑的西式文明身体,依然深植于菲律宾社会的潜意识中,如伊萨所形容,操作著「优雅、轻盈、修长、沉稳、灵动」的幻象。菲律宾舞蹈界有三大芭蕾舞团竞争国家地位(注3,在这样的脉络下,所谓「理想化的身体语汇」成了某种标准,不断以西方眼光回望自身。

或许这是某种台湾人也相当熟悉的心态。拿著来自西方的标准鞭策自己,等待站上国际舞台成为「XX之光」,却少有机会意识到所谓的「国际」仅只局限在西方社会而已。伊萨表示:「我们的教育系统就朝著复制『世界级(world class)』的目标前进,为世界输出家庭工、护理师、艺人、水手。」其中一群受过芭蕾「优雅、轻盈、修长、沉稳、灵动」训练的舞者,用同一套身体语汇(「甚至连手臂的摆动都非常相似」,伊萨说)进入了邻近国家迪士尼乐园的劳动市场,一同打造不属于自己的「梦幻国度」。其中无论「公主」形象如何随著时代(特别是性别与族群运动的影响)而有所改变,但其宗旨依旧是要「透过无与伦比的叙事魅力……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如伊萨引用迪士尼网站所言。由此可见,从芭蕾到公主,或许有著「精致艺术」与「通俗艺术」的切换,却始终延续了菲律宾舞者(特别是女性)套用西方理想式的身体语汇,大量输出劳力提供「情感服务」,在取悦观众的过程中一再复制的权力宰制。

当剧场遇上魔术,打开故事的可能广告图片
四界看表演广告图片
欢迎加入 PAR付费会员 或 两厅院会员
阅读完整精彩内容!
欢迎加入付费会员阅读此篇内容
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

菲律宾好声音的政治讯息

回顾伊萨创作核心中涉及的「菲律宾输出表演者以提供情感服务」的现象,令我想起我二○○七年的硕士论文〈Singing across the Ocean–A Reading of Miss Saigon’s 2001 Asian Tour and Making Tracks(跨越海洋的歌声—谈《西贡小姐》的2001年亚洲巡演与《舖轨》),其中有部分正是在研究百老汇音乐剧的亚裔角色刻画与以菲律宾为大宗的亚裔歌者之间关联,其中当然也牵扯了殖民、性别与种族议题。

菲律宾人与生俱来的好声音,流利的英文,两相加乘成为早期百老汇招募演出亚洲题材音乐剧的生力军,但在此同时,却也一再复制并强化西方世界将亚洲(特别是女性)「他者化」的过程。

巧合的是,伊萨也表示她今年接下来的计划同样和菲律宾歌者有关:「大家都知道菲律宾人很会唱歌,我很好奇『菲律宾声音』究竟有什么样的根源,是什么样的实践、环境与制度形塑了菲律宾人的声音。」此作预计将于今年十月在上海演出,自身体至声音将有什么样的转变,也格外引人好奇。(白斐岚)

免费订阅电子报广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