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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信艺术至关重要、剧场能造成改变的创作者
挑战边界

重新看懂「看不懂」

倘若我们能欣然拥抱与特瑞尔的作品及蓝天相遇的经验,毋须「懂」它们的意义就可以享受它们的美,为什么同样的态度不适用于剧场呢?观赏演出时,为什么我们这么容易受到逻辑或叙事的束缚呢?倘若我们放弃理性上对理解的需求,而单纯地沉浸在与作品相遇的奇迹里,又会如何?

倘若我们能欣然拥抱与特瑞尔的作品及蓝天相遇的经验,毋须「懂」它们的意义就可以享受它们的美,为什么同样的态度不适用于剧场呢?观赏演出时,为什么我们这么容易受到逻辑或叙事的束缚呢?倘若我们放弃理性上对理解的需求,而单纯地沉浸在与作品相遇的奇迹里,又会如何?

「看不懂。」当你看完一场实验性的演出,走出剧场,有多少次看到有人摇著头,发表了这简单而略带轻蔑的三字评论?「看不懂」这句话说得轻巧且易被接受,看似无伤大雅,却隐藏著危险——这种说法不用周密而严谨的评论就贬抑了一场演出。说句简单的「看不懂」降低了观者进一步回馈或深入分析的必要性,他们毋须自问看不懂什么,或是什么妨碍了他们的理解,甚至是「看懂」这类型的演出意味著什么。

「看不懂」是因为不「传统」

「看不懂」同时也强化了传统「易懂」的戏剧形式跟结构的价值。其言外之意是由于这部戏不符合亚里斯多德所规范的情节、角色、戏剧动作、高潮、解决等标准,而使观众看不懂。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说「看不懂」表达的是观众的无法理解,倒不如说它是在批判作品未能遵循为人所知且接受的传统。「看不懂」隐含著贬义,以及压抑戏剧实验的幽微意图。

对于某些人来说,「看不懂」是诚实地表述了对自我的怀疑,对凭借自己的能力诠释或回应一件超出他们经验范畴的作品缺乏信心。对这些观众来说,「看不懂」通常是教育体系的副产品,因为这个体系不断强调事物仅有一种正确的解释,只有唯一的意义能够「被看懂」。

如果「看不懂」是一种画地自限的回应,那么比较积极的回应又是什么呢?

寻找一种不同的意义

欣赏美国艺术家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的灯光雕塑是个让人感受到转化的经验。特瑞尔的《科林斯运河—钻石》(现于高雄金马宾馆当代美术馆展出)在白色房间的墙面上悬挂著一块方形的照明玻璃,它折射的色彩逐渐变化,创造出彩色残像,使得整个房间仿佛有了生命而发生共鸣。这个装置舍弃了可辨识的形体和物件,纯然以即时的色彩、形状、线条、时间和光影与观者沟通。看著色彩流动变化而引人入胜的效果,及观者静默地坐在艺术品前的长凳上五到十分钟,仿佛进入了冥想,在在令人惊艳。这样的艺术品并不传递什么「意义」,它就是意义。

以此类推,当你走到户外并仰望蓝天,很容易迷失在大自然美丽的画布下,或惊叹于天空的不可思议。如同《科林斯运河—钻石》一般,蓝天本身并不蕴含任何意义,它不试图述说某个故事或再现某件事情。它,也仅只是,单纯存在著。当然,我们可能会透过天空联想到过往的经验(山中健行、躺在福隆蔚蓝海岸的岩石上,或是友人温暖的微笑),但这些联想只属于我们自己,是每个人自己创造出了这些连结。

如果就单纯地享受与作品的相遇

倘若我们能欣然拥抱与特瑞尔的作品及蓝天相遇的经验,毋须「懂」它们的意义就可以享受它们的美,为什么同样的态度不适用于剧场呢?观赏演出时,为什么我们这么容易受到逻辑或叙事的束缚呢?倘若我们放弃理性上对理解的需求,而单纯地沉浸在与作品相遇的奇迹里,又会如何?

从小,我们就被教育如何分门别类与标记事物,而赋予它们意义。定义与量化万物的冲动是推动科学进步的重要能力,但与此同时,这种能力也阻碍了我们接受与拥抱存在的诗意奇迹。

因此,也许下次我们观赏一个挑战既定认知的实验性演出时,可以试著抗拒当下欲脱口而出的回应——那带著轻蔑的「看不懂」;然后,取而代之的是,轻盈地步入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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