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昌导演的电影让不想永远活在「现在」的我,像是找到一个能让我看得更深入、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加远的一个人,他拥有这一种洞悉力,令我很想跟著他学习这样去看事情以及看到他所看到的。
非常林奕华《一个人的一一》
2021/12/17~18 19:30
2021/12/19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我最初看杨德昌导演的电影时,已经觉得他能给我一种感觉,跟我的兴趣或者我的工作很有关的:就是舞台。
第一部我看的是《海滩的一天》:两个人,两位女性,很久没有见面,约在一间咖啡厅,然后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回溯和整理她们之间的历史——这个对我来说,它当然可以是一部小说、当然可以是一部电影,但其实它也可以是一个舞台:两个人在台上面,可以谈一整个下午的对话。
后来再看他另外一部电影,那部更像舞台剧,因为它是一部闹剧,就是《独立时代》。
所以当我有机会接触杨德昌太太彭铠立女士,表达我们想要通过舞台呈现杨德昌导演的剧本时,我向她提出的第一部是《独立时代》,而不是《一一》,但是后来我发现更大的挑战是《一一》。
因为《一一》不像舞台剧、它最不像舞台剧:它很琐碎,它好像很平淡,因为它的人物和场景,不会让你觉得他们全被困在一个时间空间里,而是散发到很阔、很远的——正正这件事情令我觉得,那种时间和空间,不像是舞台平日会用的那种浓缩的时间、固定的空间——它更是考验我和我一起工作的团队如何去重新整理这部电影里时间和空间是什么?
杨德昌导演最令我感动的,而且给我带来很多启发的原因,虽然他的作品不多,但是每一部作品,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个性:对于「什么是真实」的一种探索和执著。
电影,很多人也会说它反映人生,而人生是一场梦,所以可以很虚妄,这是不容否认的一件事;因为人生充满了各种「无常」、充满了各种令你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只满足于接受这些现象、接受会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很可能永远只活在「现在」。杨德昌导演的电影让不想永远活在「现在」的我,像是找到一个能让我看得更深入、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加远的一个人,他拥有这一种洞悉力,令我很想跟著他学习这样去看事情以及看到他所看到的。
杨导演另外6部长片到结局的时候,都像是走不出去,而《一一》不同于此,因为《一一》有一个角色——他带著我们一直去提问,这些问题能带给我们一个出口的可能,这个角色很重要,叫「洋洋」——代表希望、很多未知,对于很多事情,不会觉得「不知道」就是没有面子或者「不知道」是一种负担,所以他提问、他用行动来提问,就是做很多的实验。
我觉得这次做《一一》(舞台剧),其实也要像洋洋那样,由电影变成舞台剧,看看它能不能是一个对自己或者对来看戏的人,都有意义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