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NTT遇见巨人—雷哈尔轻歌剧《微笑之国》
2024/12/20 19:30
2024/12/22 14:30
台中国家歌剧院中剧院
林健吉在个人脸书上的简介是这么写著的:「专心演唱的人!落脚高雄,在靠海的山坡传授美声唱法,感恩拥有的福份。」其实他从小就在类似环境成长,是花莲吉安那荳兰部落的阿美族,这里也是有山有海的;只是他偶尔会吐槽以前在东部的资讯接收不那么好,本来国中时想考五专的音乐系,结果得知报考讯息已经来不及准备,幸好高中没有再错过机会,考上东海大学音乐系,主修钢琴、副修声乐,才有了现在的男高音林健吉。
舞台有边际,但表演无界线
一开始,林健吉就是以主修钢琴、副修声乐的方式通过东海入学考试,他说那时考什么就学什么,所以大学四年一直维持主修钢琴、副修声乐的身分。「其实我的声乐入学成绩蛮高分的,面试老师就鼓励我多朝声乐发展。」林健吉对唱歌本就有兴趣,声乐该上的课、该做的演出,他参与的不比其他主修声乐的同学少,几乎是把声乐从副修念成主修。
后来他继续攻读东海大学音乐研究所,在校期间参与多项声乐比赛屡获佳绩,也有机会参与国家音乐厅主办的歌剧演出,之后在德国声乐教练Rainhard Linden的赏识下,推荐他考入德国基尔歌剧院。赴德一年,他就以男主角身分登上德国基尔歌剧院的舞台,饰演罗西尼作品《阿尔及利亚的义大利女郎》里的抒情男高音角色林德罗,这角色以难唱出名,需要高超的花腔技巧,演出结束后,《基尔日报》在报导中描写林健吉轻巧灵活的唱腔和华丽闪耀的头声共鸣,还以「演唱罗西尼作品的不二人选」来称呼他。
对于外界盛赞,林健吉谦虚收下,但在德国那段旅外时光里,同样还有著辛苦却又感谢的满满收获。
「跟当时台湾业界的差别之一,是几乎一天8小时都在剧院排练,准备时间相当地长。」林健吉记得,光是在海顿的歌剧《无人岛》里,一段他喃喃自语、同时要望向观众的眼神,就被导演磨到筋疲力尽。
那几乎是场长期抗战,每天排到这一段,就要为了这个眼神花上一两个小时。但也因为时间充裕,林健吉可以跟导演停下来好好讨论,为什么在场上觉得尴尬?那眼神是要注视在一个位子还是要扫视全场?眼神又要投射到多远?
一次次的排练、讨论,然后再反复,林健吉忽然懂了,舞台虽然有范围,但表演却没有界线,要想著把全身的歌声、情绪、能量,都尽可能地往远处丢出去,「在那之后,我再也不会替自己设下舞台结界,不管唱的是歌剧还是艺术歌曲,跟观众之间的隔阂感都不见了。」林健吉语气坚定。
歌剧里的东西方对比,多是后天创造出来的想像
但若要说起在德国演出的趣事,林健吉倒是想起他鲜明的原住民轮廓,的确不常被认成亚洲东方人,「化妆师都说我的妆比较好化!但你说东方人是不是多半只能在歌剧里饰演东方角色?这情况还是有,只是近年在大型剧院愈来愈不会这样了,很多韩国、日本的声乐家也在欧洲有很好发展。」林健吉说,特别是韩国人的北方民族体型,在东方人里还占有容易发出浑厚嗓音的优势。
甚至林健吉认为,许多歌剧作品里谈论的东西方对比,更多时候是后天创造出来的想像。
他谈起12月要演出的《微笑之国》,这是个讲述奥地利伯爵千金丽莎在维也纳舞会上与中国王子苏城陷入爱河的故事,剧中丽莎对于苏城有著东方异国风情的想像,甚至有一场戏是藉著「喝茶」的精致,来幻想东方人谈情说爱也会如此优雅,没想到回到中国的苏城得遵循传统娶4个太太,丽莎无法忍受这般现实,最后选择黯然离去。「其实不需要用东西方差异这么大的格局去看,这就像是张、林两家之间的家庭问题嘛!」林健吉说,《微笑之国》终究是两人的爱恨纠葛,就像许多恋人间的相爱、相处再到成家,里头也掺杂许多虚幻投射与现实考量。
「这种人跟人之间某种相处的状态,甚至可以理解成跟东西方没有太大关联,那只是两个人最后在爱情里有没有找到平衡而已。」既然如此,这类纯粹探讨爱情的剧作,无论故事角色跟背景是东方或西方,由谁来扮演的考量,还是在于演唱功力与音色,「当你可以唱出代表性,也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做艺术的人,终究是要真实表达自己
从德国返台后,林健吉就落脚高雄,除了演出和教书,他也曾开过咖啡厅,现在每天还是习惯替自己手冲一杯咖啡,「手冲需要一两分钟,我有时候看著倒出的热水规律转圈,在这短暂瞬间会进入专注状态。」冲咖啡是林健吉的静心时刻,繁杂思绪好像也穿透咖啡渣被过滤出来,灵感偶尔就会在耳聪目明之际迸发出来。
住在轻轨高雄展览馆站附近的他,也喜欢沿著码头散步,走到驳二特区离海近一点的地方,看著一片湛蓝发呆,「反正腹地很宽,边走边唱也没有人会理你,唱著唱著搞不好就出现新的想法,之后还能带到排练场上做尝试。」虽然不在舞台上表演,但林健吉时不时会在生活里与声乐做连结。他是这么想的,林健吉就是林健吉,没有什么声乐家不声乐家的分别与切割,一味强调声乐家的身分,仿佛是带著面具过生活。
「做艺术的人,是要透过艺术去表达真实的自己。」有一阵子他还有些抗拒在脸书上接受别人的好友邀请,有种把日常都公开示众的赤裸感,现在他放宽心了,下了舞台之后的林健吉,一样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就是真实,那就是生活,没有什么好不能被看见的。
所以他也不会四处宣扬自己是声乐家,就像个人简介所写的,他都说自己是唱歌的人,即使热爱舞台,但未来若要渐渐让出空间,让新一代的朋友有发展的机会,他也十分乐意,「感谢自己曾经在舞台上好好地完成每次演唱,然后退下来去欣赏后起之秀,这样的心态,应该比较健康吧!」林健吉说得风轻云淡,毕竟没人能一直都在峰顶,上上下下的路途,不就是人生吗?
(本文出自OPENTIX两厅院文化生活)
林健吉
花莲县阿美族原住民男高音,擅长莫札特及义大利美声剧码,亦触及浪漫写实歌剧。歌剧演出外,也涉猎精致优雅的室内乐联篇歌曲如〈美好的歌La Bonne chanson〉(G. Fauré)、〈在温洛克断崖 On Wenlock Edge〉(/R.V.Williams)、〈四首赞美诗Four Hymns〉( R.V.Wlliams)等。亦经常举办艺术歌曲音乐会及独唱会,以推广声乐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