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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

中國人的第一個現代話劇誕生在日本。一九〇六和〇七年之交,留日學生組成的春柳社演出法國小仲馬的《茶花女》,不僅轟動僑界,也受到日本劇界相當好評。中國舞台劇從此開始了一個新的旅程,一個脫離了唱腔、鑼鼓絲竹,開始用西方形式來包裝中國意涵的新途徑。

由曹禺的同名劇本改編的歌劇《原野》雖然不是第一齣中國歌劇,但無疑是迄今國人所演出的西式歌劇中受到最廣泛矚目的一齣。和《茶花女》一樣,它的聚焦之點也在海外,《原野》一年前在美國華府上演的成功,爲國人的歌劇演出重新開了一個契機。

而不同於《茶花女》的是,《原野》的題材和編曲都是中國人自己的。

從二十世紀初到即將跨入二十一世紀門檻的今天,漫長的近一個世紀裡,我們的戲劇、舞蹈、音樂界的發展,多少呈現的便是這樣的一個軌跡──從接受西方的演出形式,到以外來形式表現本土內涵或以本土形式融合外來題材……這個軌跡,是表演藝術的現代化運動,也是我們自民初以來至今未竟全功的新文化運動中,與大環境脈息與共的一個重要環節。

是的,爭執西學和中學何者爲體何者爲用的新文化運動,即使名稱不復了,實際上是一個持續的社會文化現象。如果此岸仍在民主體制的門前學步,如果彼岸仍在資本體制的門外躊躇,率皆因爲,「現代化」的大名目背後,我們面對的仍是百年前那形式與內涵如何諧調共存共榮的老問題。

不過,我們畢竟已經走到能用純現代的舞蹈語言來表現最傳統的鄕愁,能用華麗的古典佈局搬演當代或西方題材的階段;我們還不斷嘗試在中樂演奏中表現交響,在西樂演奏中尋覓古老的漢唐主題。

這些現象,卻又不僅僅是現代化或新舊交融而已。我們還該留意到的是,其他的文化面相──文學、政治經濟,比如說──在現代化的過程中都面對無可選擇的新舊衝突和調適:沒有一種文學創作,沒有一套政治經濟制度是可以原封不動地搬到中土的。表演藝術卻獨獨是一個可以決然地「純西化」的文化形式;我們如果組成樂團演奏貝多芬或組成舞團跳天鵝湖,無須作任何本土融合,也依然構成我們的「現代化」的一樁成績。然而,百年來的表演藝術從沒有滿足於以西洋形式表現西洋內容。嫺熟了西方技巧後,藝術家們不斷要回到自己的血脈族群的根源,不斷要藉著新取得的形式,記錄中國自有的感情面貌。

此所以我們有雲門、有新古典、有當代傳奇……此所以我們有《原野》。此所以作爲現代化的一環,「表演藝術」的現代化更顯示著原鄕血脈的追尋。

黃碧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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