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曼儂說「要享受好的旅遊品質,要先照顧自己的身體」,如此實際的旅遊行家,最令她著迷的卻是中國江南的性靈之美。
霧失疆野,夢留江南
喀什米爾的淸晨,夜宿船舟的遊客在濃密的河霧中醒來,零下十幾度的低溫,遠東來的觀光客穿上十幾件衣服依舊抵擋不住刺骨的嚴寒。「眼睛張開來都只見霧……」霧鎖重重,喀什米爾的冬,像失了國度的迷幻之宮。
西湖的初春,桃柳相映,一撮桃紅、一抹垂綠,深紅、淡紅、桃紅,深深淺淺,伴著湖岸挨延而去。露氣罩住了湖面,單舟划入湖心,四周除了靜寂之外,只有鳥鳴遠遠穿霧入耳。「像夢一樣……」西湖的淸晨,像絹軸裡的中國。
宛若唐俑一樣細緻渾美的音樂家──新象文敎基金會董事長樊曼儂,酷愛旅遊,聆聽她的旅遊經驗,像凝睇朱紅脫落卻又難掩艷光的唐陶俑一樣,心神總要盪颺到遠域。似乎只有遠方,才符合樊曼儂與生俱來的王朝氣質。而,樊曼儂又非閨閣柔弱女子,她的心志壯遠,四十九歲那年,她就曾買了環球機票環繞世界一周;九〇年前後,與許常惠、張曉風等人深入西域,在敦煌千佛洞前,四層樓的懸壁,只有竹梯可供攀爬,她堅持登上一睹修復中的峭壁佛像;世界之心紐約縱使匝繞數次,每一次她就設計一項主題,有時是建築,有時是博物館。強者之心,貫徹樊曼儂的人生步履,而景仰天地,讓她享受旅遊,品茗生活。
樊曼儂走遍世界大都市,一九八九年拜兩岸開放之賜,中國成了樊曼儂另一遨遊天地。晚近更因舉辦崑劇來台演出所需,經常出入上海、杭州等地,樊曼儂對江南更有一分熟稔與親暱。她說,江南的水土氣候適合她的體質,「要享受好的旅遊品質,要先照顧自己的身體」,年輕人儘可以大膽妄爲,於她,走馬觀花、賞奇悅新已非重點。她更記得一九八九年首次進入大陸,由北而下,北方是枯索而灰重,到了她的祖籍地河南信陽,「人像從土堆裡出來」,入眼一片荒涼,更驚訝的是一到上海,「顔色層次突然變多,」矗立的高樓大廈、忙碌的人群,黃浦灘頭面向國際的繁華多采,她完全無法接受中國各地差異之大,竟「一天都沒講話」。可以想見文人中國的第一次接觸心靈的震撼。這些年她走動江南勤了,激動少了,談起江南旅遊,處處是美的體驗,令人心嚮往之。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
最讓人神思縹緲的是她的西湖之旅。初春時節旅杭州,上好龍井──只有淸明前後採收的龍井堪稱上品──正上市,與友好四、五人,租一條小船,約好淸晨從碼頭出發,划入湖心。前一天,就與船家約好,船家代買熱茶、豆漿、包子,冷颼颼的身子裹在周遭氤氳晨霧中出發。四周靜謐,除了遠方的鳥鳴,只有船楫划動的水聲、一波波向前散開的水紋,及龍井潤過喉間的茶香,「像夢一樣,享受天地間的寧靜」。然後天色漸開,朝陽撥散一層層水霧,泛成七彩波光,果眞一幅「印象派畫」。伊伊欵欵,划到湖心濟公寺,約莫八點鐘光景,這時,上得岸去,聽寺僧早課,食堂爲這些不速之客張羅早餐(還可以請廚房多準備炒蛋,廚師是不吃全素的),西湖之美,盡善盡興。
再聽聽她的紹興之旅也讓人遊興大發。樊曼儂說,如果有四天時間待在杭州,務必抽一天到紹興。錢塘江畔的紹興,有文豪魯迅故居,有紹興女兒紅美酒,旅舍個個古色古香,旅遊點東湖雖是人工,卻壯美秀麗。從杭州到紹興,可行運河,這是當地人慣走的路線,順道遊湖。別忘了到咸豐酒樓喝一碗大碗酒,配上著名的豆腐乾、煮花生米,客棧裡陳列一落落大酒罈子,一股江湖中人況味。附近還有大書法家王羲之著名的蘭亭景點,一天之行,豐碩而歸。
即使在雲南偏遠部落的寨子裡,許常惠等音樂家忙著採集民族音樂,女作家群們忙著詢問少數民族優秀的編織手藝,樊曼儂與曾永義兩人,卻懂得忙裡偷閒,站在寨子口的一個高點上,靜靜地欣賞野寨的黃昏。行走在曠渺的新疆荒漠上,樊曼儂用相機拍下凝住的光線,她用幻燈片記錄旅遊經驗已長達八年,攝影作品很少曝光,但是同行的學者曾永義認爲,從照片可看出樊曼儂是個極有品味的藝術家,同一個景點,同一段行過的旅程,從樊曼儂的觀景窗裡你會發現,人跟天地精采的對話。
新疆的奇,到現今「新奇感還在」;上海十里灘頭,那是「絕對的國際」;至於「非常非常景仰」的蘇州,秦淮河畔、楚樓歌姬,只剩殘溝敗渠,美已難尋。聽樊曼儂說旅遊,即使未至,都能感受美的極致感,這是樊曼儂的旅遊觀,美的追尋者。
文字|紀慧玲 新聞工作者
消費寶盒
吃:杭州著名菜色如龍井炒蝦仁、西湖醋魚、蒸饅、河蝦,小餐廳皆有,西湖旁的街肆勝過大飯店。
上海印象較特別的是「梅龍鎮」的魚腮幫子,泡飯是人間美食。
雲南別忘了汽鍋雞(須先預訂)、蕃茄炒飯,還有,雲南的豬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香港老振興餐廳、陸羽茶樓。可試試潮州館,菜色一流。
玩:遊湖租一條船(連帶早餐)二百元人民幣,遊湖時間約四小時。杭州、西湖美景甚多,春季品茶賞桃,夏季觀荷夜遊,秋天到虎跑泉桂花叢下喝茶賞月,靈隱寺、三潭印月、虎跑寺、雲溪竹徑値得去。
各地的博物館都値得去。
喝:紹興「女兒紅」可買回國送禮,每瓶十二塊半人民幣。
買:靈隱寺有經帖可買。
隨身錦囊
風景因人而破壞,因此旅遊最好避開人潮。先計畫好路線。還得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享受旅遊之前,要先照顧自己的身體。
中國南方沒有暖氣,冬天極冷。
杭州的觀光設施設計不錯,廁所是最美的,尤其男廁,聽説view最好,可邊如廁邊欣賞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