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聲川最常採用的旅遊交通工具就是租車，風景秀麗、人文薈萃的歐洲是他心目中的上選旅遊地。他不但有一日數次「偷渡」國境的經驗，還趁著冬季，避開人潮，以最便宜的消費，達到高品質的享受。
不論多忙，賴聲川每年至少會挪出一個月來，和妻女或朋友一起渡假。歐洲的風景、人文變化豐富，是賴聲川心目中旅遊的上選。雖然歐洲火車快捷、舒適，但出了火車站的交通，卻往往耗時費力。因此，他最常採用的方式是：租車。歐洲公路標示淸楚，一本淸晰詳實的米其林（Michelin）地圖，就足夠讓人放心而輕鬆地馳騁縱橫了。
賴聲川的旅遊經驗，永遠少不了藝術，也永遠離不開冒險。一如一九八六年七月的那場「無簽證之旅」。
車子就是通行證
那時他剛導完《田園生活》，到巴黎和陳朝寶商談《西遊記》的合作事宜；窩在巴士底區，杜可風住的老公寓裡，他們三人加上攝影林柏樑，決定抽出三天赴荷蘭一遊。問題是陳朝寶和林柏樑事前並沒有申請往返簽證；解決的辦法就是租輛小車，杜可風駕駛，賴聲川按圖指路，專撿僻路而行。
法國路標分綠、紅、黃三色，他們單挑黃色路標──也就是最小的公路走。一天之內，就穿過比利時，抵達中世紀小鎭布魯日（Bruge）看波許（Bosch）的畫。還經過布魯塞爾，傍晚五點就到了荷蘭。法、比邊界的小鎭上，唯一的海關人員站在無人的十字路口指揮交通；而比、荷邊界的橋頭關卡，亭內竟連一個人都沒有！
碎夢大道，實踐夢想
到了阿姆斯特丹，他們投宿在賴聲川的劇場啓蒙恩師──雪雲．史卓克（Shireen Stroo-ker）家裡。史卓克的「阿姆斯特丹工作劇團」擁有政府配給的兩輛巴士和一頂可容八百名觀衆的大帳篷。平時搭設在梵谷美術館和Rijks美術館之間的公園草坪上，每年皆推出一齣大戲。他們抵達的次日，劇團正好在一小時車程外的S'hertenbosch（波許的出生地）演出；四個人乘興而往，發現那兒竟然是一個流動的藝術市集暫駐地。沿著一條「碎夢大道」（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至少有二十個帳篷；除了劇場表演，還有音樂會、兒童劇、咖啡店、手工藝品展覽、裝置藝術，甚至還有一位女發明家展示她創製的多種古怪樂器……原來許多藝術團體、民俗藝人，都擁有政府贈予的表演空間。
兩番「偷渡」成功，四個人還想如法炮製，「前進」德國…史卓克吿誡他們：萬萬不可。「在警方眼裡，一個外國人（杜可風）帶三個東方人走小路過德國邊境，只有一種可能：毒品走私。」他建議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就是大大方方地走高速公路。
於是，第三天驅車上路，來到一整排像收費站一樣大排長龍的德國關卡，隨著車隊魚貫通過，連停都不必停。這一回，他們開到海德堡用餐，又隨興之所至地開了一趟著名的「浪漫之路」；造訪美麗的小鎭羅登堡、諾德林根，再繞回法國。凌晨兩點到達史特拉斯堡，邊界小亭只有一個睡眼惺忪、穿著睡衣的守衛。路過漢斯（Reims）大敎堂前，吃了頓宵夜，開回巴黎已是淸晨六點，趁機又沿著塞納河繞了一圈，暢覽空無一人的巴黎晨景。
匪夷所思的費里尼幻境
除了津津樂道這種「一日數國」的漫遊冒險，賴聲川還推薦另一帖私人祕方：選擇在冬天出遊。
衆所周知，歐洲冬天酷寒，能有什麼好玩？賴聲川的經驗是：冬天不但有雪景可賞，而且旅遊業蕭條，反而能享有意外的收穫。
以一九九三年，他和李立群隨《暗戀桃花源》參加柏林影展爲例，就在二月嚴冬完成了「一日五國」的壯舉。兩人在影展結束後，自柏林搭機直飛法蘭克福，從那兒租車沿萊茵河南下，到柯布倫茲後，再轉莫塞（Mosel）河。迥異於萊茵河的壯麗雄奇，賴聲川十分欣賞莫塞河的樸素寧靜，兩岸植滿了葡萄園。他們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鎭Bernkastel-Hues落脚。三間旅館，冬天就關了兩間；剩下的一間，半個客人也沒有。兩百美元的房價，賴聲川一開口便以一百美元成交──讓他在凡事一板一眼的德國，首次嘗到殺價的滋味。住什麼樣的房間呢？老闆說：「所有房間，任你們挑。」
仍然是憑著一份地圖，第二天他們又上了路，從白雪皚皚的德國穿過公園一般的國家廬森堡來到比利時。賴聲川從地圖上發現法國領土有一小角伸進比利時境內，他不動聲色，指引李立群把車開到這一角唯一的小鎭內，在廣場停下，喝了杯咖啡，證明這兒確實是法國，再起程到布魯塞爾。晚飯後又開往荷蘭，子夜十二點時進入一個小鎭，赫然撞見一場千人以上的大遊行，廣場擠得水泄不通，敎堂、市政府的外觀都被裝扮成大型玩偶。原來，正巧趕上他們一年一度的狂歡嘉年華；整個情境如夢般匪夷所思，簡直像一頭栽進費里尼的電影裡。這種意外的驚喜，就是自助旅行所有辛苦的報償。
旣無目的，卻有效率
或許讀者已經察覺到，賴聲川的旅行方式是一種奇特的矛盾組合：旣無目的、卻有效率。舉一九九一年他和哥哥賴聲羽與母親同遊翡冷翠的那次旅行爲例。又是一個凜冽寒冷，七年來翡冷翠第一次下雪的天氣。當天淸晨七點半，他們從羅馬租車北上，抵達翡冷翠時才早上十點。經由賴聲羽的精細規劃：路線、停車處、甚至哪一條是單行道都事先硏究淸楚。下午三點前已經玩遍十三個景點，包括遠郊的一所珍貴敎堂──那是旅行團不會去，一般旅人沒有車也到不了的地方。冬季天黑得早，他們跑到老橋旁的一座高塔旅館投宿，塔頂的房間可以三百六十度鳥瞰全城，當然價格也高不可攀。四百美元的日租金，他們隨口一殺，老闆竟二語不說就以一百美元成交。
「經濟艙」消費、「頭等艙」享受──曉得冬天旅行的好處了吧？便宜加品質，還省得和觀光人潮擠破頭……你或許不必像賴聲川玩得那麼拼命；但一本地圖再手，至少可以像他那樣玩得自由。
文字｜鴻鴻 劇場編導、詩人
消費寶盒
歐洲人吃飯是享受，享受就要花時間，吃飽了更會懶得開車。可以沿途找超市買零食、三明治一路解決，以節省時間來玩。但吃也是旅行不可輕忽的一項樂趣，不妨每兩天找間像樣的館子好好吃一頓，犒勞彼此、補充體力。也可以在昻貴的國家刻苦一些，到東、南歐再花小錢，吃頓物超所値的大餐。
隨身錦囊
歐洲租車方便，但比美國貴，尤其義大利會透過税賦等名目添加額外費用；但多問幾家，總能問到不搞這套的租車公司。現在更可以上網路（Yahoo）先把價錢査淸楚。
歐洲人開車很守規矩，遇到行人一定停車以後再開。別把台灣的開車習慣帶出國；只要你不撞別人，別人就不會來撞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