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七月初，布拉格所有的公立藝術機構都放暑假去了，到此地旅遊的旅客在感嘆之餘，不免被一幅大型的水藍色看板上，一位躍動的黑衣女子和〝TANEC PRAHA '98〞文字所吸引，這就是「布拉格國際舞蹈節」，也是布拉格每年夏日最大的藝術事件。
捷克，這個曾是奧匈帝國屬地的國家，擁有許多珍貴而古老的文化財產，它是音樂神童莫札特的出生地，也是作曲家德弗札克、史麥塔納、作家卡夫卡和畫家穆哈的故鄕，甚至連現任總統都是劇作家，眞可以說是藝術的國度，但是你絕對想不到，在這兒推展現代舞卻十分辛苦。
六月底、七月初，布拉格所有的公立藝術機構都放暑假去了，包括國家音樂廳、國家歌劇院、國家戲劇院等，來此地旅遊的觀光客在感嘆之餘，都不免被一幅大型的水藍色看板所吸引，上頭除了一位躍動的黑衣女子之外，還有幾個斗大的捷克文字──TANEC PRAHA '98（即英文DANCE PRAGE '98之意），這就是「布拉格國際舞蹈節」，也就是布拉格每年夏日最大的藝術事件。
小女子撐起一片天
今年堂堂邁入第十年的布拉格國際舞蹈節，是一個完全由民間獨立籌畫的活動，舞蹈節總監伊芙娜年僅三十六歲，卻要一肩挑起所有行政、募款及挑選的工作。雖然這個舞蹈節已在國際建立知名度，但是她的負擔卻未因此而減輕；伊芙娜咬著牙說：「因爲鐵幕的封閉，在舞蹈及劇場藝術發展上，捷克已經與世隔絕了四十年，如何彌補這道鴻溝？布拉格國際舞蹈節爲此搭起了一座橋樑，只是我們必須有心理準備──一定要耐心地努力許多年，才能看到實質的成果。」
一九八九年，舞蹈家季里安造訪布拉格，布拉格文化中心爲他安排了市政廳的演出，並且配合邀請了兩個外國舞團及一些國內舞團。這就是第一屆布拉格國際舞蹈節的由來，當時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直到那一年十一月，捷克共產政權垮台，布拉格成爲世界的焦點，捷克文化部與布拉格市議會才有續辦舞蹈節的打算。隔年，一個屬於民間、獨立運作的舞蹈節專責機構就此誕生，而現代舞出身的伊芙娜也於此時被任命爲總監，接下了推廣現代舞的重擔。
雖然這個舞蹈節專責機構是應政府要求而產生的，然而正因爲它的「民間」色彩，使得伊芙娜無論在經費補助或是場地申請上，仍顯得困難重重。政府每年都會挹注百萬元以上的經費作爲國家芭蕾舞團、國家交響樂團的預算，但是對於發展中的現代舞卻態度冷淡，伊芙娜有些著急，她說：「這個國家有太多祖先留下來的文化遺產，所以人們也喜歡回顧過去，但是卻沒有想過，我們這一代要留些什麼給後代的子孫？」
專看門道的觀衆群
爲了讓舞蹈節更臻完美，伊芙娜走訪鄰近各國的大小藝術節，並與各國舞蹈協會維持友好關係，一方面汲取經驗，一方面也作爲兩國現代舞交流的橋樑。她的這份心意最先獲得回應的是法國，接著是瑞士、美國、英國，而舞蹈節的格局也漸漸由歐洲擴展到美洲，今年更首次將觸角伸往亞洲，邀請來自台灣的「光環舞集」舞團演出，在當地確實造成一些騷動。
挑選表演團隊一向重質不重量的伊芙娜，不止邀請明星級的國際舞團，如模斯．康寧漢、崔莎．布朗、崔拉．莎普等舞團，也將眼光放在一些深具潛力的小型舞團，「光環舞集」便是由她親自挑選的東方團體。此次「光環舞集」帶來了嬰兒油系列的第一套舞作《奧林匹克》，伊芙娜對於舞團藝術總監劉紹爐如何將西方現代舞結合東方的「氣、身、心」的概念，以及舞者如何在嬰兒油上滑動的技巧十分感興趣。因而特別安排他們壓軸演出，並且將《奧林匹克》的劇照放在舞蹈節專刊與網站上，以顯示其重視程度。
七月一日，「光環舞集」正式在布拉格國際舞蹈節登場，演出場地在足球場旁的帳篷內，這是今年的新嘗試之一。如此一來便可以不受制於公立劇場的官僚氣息，雖然場地條件並不是非常理想，但是仍然吸引了許多記者與觀衆。兩、三百克朗的票價，對於平均月收入才一萬的捷克人而言，其實是相當貴的，然而整個帳篷還是坐得滿滿的，而且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這些觀衆不是來看熱鬧，而是來看門道的！
期待成爲現代舞重鎭
協助伊芙娜也有十年之久的克勞蒂亞回憶：「布拉格國際舞蹈節剛開始時，觀衆不到十人，好慘！看慣了劇院表演的民衆無法接受非劇院的表演型式，我們只好打電話給工作人員的家人，請他們來捧個人場。」如今布拉格國際舞蹈節已有固定的觀衆群，它不像法國亞維儂藝術節或紐約下一波藝術節具有濃厚的觀光氣息，而是眞正培養出一批國內的舞蹈愛好者。「這是十年來的累積成果，我非常珍視他們。」伊芙娜說。
在「光環舞集」的席上嘉賓中，不乏大學敎授、舞團總監、舞蹈系學生、文化工作者等等，一向接受古典芭蕾及西方爆發式舞蹈表現的他們，對於內斂悠游的《奧林匹克》，反應也呈兩極化。査理大學敎授包捷便認爲《奧林匹克》性感而不色情，就像回到孩提時代一般純眞，而在最後一支以《卡農》爲背景音樂的《圓之舞》演出後，更有觀衆站起來鼓掌；當然，也有一些觀衆覺得技巧不夠絢麗；還有觀衆忍不住舞到舞台區摸一摸塗滿嬰兒油的地板，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光環舞集」藝術總監劉紹爐認爲，《奧林匹克》在布拉格的演出，對「光環舞集」和捷克民衆都是一項挑戰！而伊芙娜則開心地說：「不論大家對《奧林匹克》的感受如何，起碼開拓了我們的視野，我們的現代舞起步不久，需要更多元的作品來增進舞蹈觀賞的深度。」
目前，歐洲各國正爲迎接千禧年而策劃一項大型國際舞蹈活動DANCE EUROPE 2000，將串連雷克雅未克、布拉格、亞維儂等九個歐洲城市，伊芙娜即是布拉格的代表，對於未來，她很有信心，也希望假以時日，布拉格能成爲現代舞的國際重鎭。
特約採訪｜盧家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