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拍了六張瓊斯的人體彩繪照，保羅．凱澤運用電腦程式，將這些照片變成八分三十秒的動畫。
近幾年來，將電腦科技與舞蹈結合已成爲一種新趨勢。有舞蹈學者研發拉邦舞譜軟體Laban Writer 4，將拉邦舞譜的記錄數位化；有的則製作出互動式的舞蹈史光碟，爲舞蹈教育寫下新的一頁；而網際網路則成爲衆多編舞家的工具和舞台，編舞家致力於創作所謂的「網絡舞蹈」、「虛擬舞蹈」或「e－舞蹈」，英國的Richard Lord便是一例。更有一些舞蹈工作者把網際網路與觀衆互動的特性融入創作，將觀衆在網路上的回應視爲演出的一部分。隨著越來越頻繁的電腦科技運用，舞蹈作品也呈現越來越多的可能性和對舞蹈美學的衝擊。
瓊斯的身體化為舞動的線條
由美國編舞家比爾．提．瓊斯（Bill T. Jones）與數位視覺藝術家保羅．凱澤（Paul Kaiser）合作的舞蹈動畫《鬼舞魅影》Ghostcatching，以裝置藝術的方式首次在一九九九年一月於紐約古柏中心（Cooper Union）展覽。這支作品中，凱澤以影像捕捉的電腦技術（motion capture）及立體動畫軟體（3D animation character studio）將瓊斯的身體化爲舞動的線條，用八分半的影片呈現。之後修改過的版本曾在一九九九年的「坎城數位電影節」中播放。
保羅．凱澤是一位數位藝術家，現爲河床多媒體製作公司（Riverbed）的藝術總監。凱澤早期曾從事實驗電影製作。之後又投入特殊教育長達十年，在與這群學習能力障礙兒童相處的期間，凱澤就曾嘗試用多媒體來呈現兒童繪畫作品裡的想像世界，這些經驗是他日後與編舞家合作的靈感主要來源。凱澤的創作曾在林肯中心、 MASS MoCa及倫敦的 Barbican Center等地演出，除了瓊斯，他也曾和其他編舞家工作過，包括模斯．康寧漢。
《鬼舞魅影》的出現起因於一次偶然，有一次凱澤與攝影師海林（Keith Haring）合作時，見到瓊斯的全身彩 繪照。凱澤便起了將這些靜態的照片製作成動畫的念頭。於是他便打電話給瓊斯，就在這次電話暢談之後開始兩人的合作。
瓊斯將這六張彩繪照片作爲「基本姿勢」（keyframes），再即興地將照片上的姿勢用舞蹈串聯起來。瓊斯全身上下二十四處重要關節（包括私處），都貼上了感應器。在瓊斯即興舞蹈時，感應器將接收到的點狀訊號送回電腦。在他即興的同時，工作室的四周還架設了八部攝影機，錄下瓊斯所有的動作。送回電腦的訊號皆被轉換成立體motion檔案。接著把這些檔案以Biped（參見電腦技術小檔案）解讀（render）後轉嫁到電腦中的模型人物上，以便可用電腦重新編排動作。最後再將將編排好的Biped再解讀成 類似手繪（hand-drawn）的線條。（整個步驟請參見附圖一至五）
觸犯舞者的禁忌
這部舞蹈動畫一開始，舞者在由線條輪廓出的籠子中掙扎。一群舞者從錯綜複雜的線條中掙脫而出，來回穿梭。數名舞者被繩索牽連在一起，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在好萊塢的動畫中，動畫中人物的設計越來越精緻，動作越來越接近眞實。然而 在這支舞作，舞者的肢體卻被抽象化。請試著先把眼睛閉上，想像一個舞動的身體。接下來，假想舞者的身體是柔軟的透明容器。容器內充了八分滿的氣體，隨著舞者的肢體動作而在容器內流竄。再想像拿起彩筆，沿著「容器」柔軟的邊緣慢慢描出舞者的立體輪廓。現在，你看到的應該是一絲絲的線條在三度空間舞蹈，時快時慢。當這群「線條」快 速舞動，線條變得模糊時，好似書法家在空中揮毫，這就是《鬼舞魅影》。
至於爲何把這部動畫取名爲ghostcatihing，瓊斯曾表示他似乎觸犯了一個舞者的禁忌。舞蹈一向被視爲當下的藝術，它的生命只存在剎那；將舞蹈捕捉到另一空間，似乎褻瀆了這一貫的信仰。他對自己的不安打了個比方，就好比早期印第安人恐懼攝影機會將他們的靈魂吸走一樣。瓊斯的不安還不只於此，在創作的過程中他即表示，「我不想被肢解，被無性化，只化作線條在虛無中飄移。」在看到完成的動畫作品時，他耐人尋味地問了一句「那到底是誰？」
《鬼舞魅影》的製作過程中，類似這樣的問題不斷被提出：沒有了舞者身體的舞蹈動作到底是什麼？在這樣的舞蹈作品中傳達出什麼樣的訊息？觀者看到的又是什麼？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多的課題會因電腦科技運用而產生；舞蹈美學將因電腦科技而來個大翻轉；在舞蹈中佔重要地位的重力、性別和情緒等等特質，在電腦科技的加入後都成爲値得玩味的話題和創作主題。
保羅．凱澤曾參與的舞蹈作品：
Hand-drawn Space（1998，模斯．康寧漢）
BIPED（1999，模斯．康寧漢）
You Walk？（2000，比爾．瓊斯）
Disionary of Theater（1994－97，羅柏．威爾森）
資料來源：
河床多媒體工作室網站網址為www.riverbed.com
舞蹈科技網路討論站Dance & Technology Zone
網址為http://art.net/~dtz
Richard Lord Big room Dance Company網址為www.webdances.com
文字｜黎定啓 UCLA舞蹈碩士、舊金山州立大學教育科技系碩士班研究生
電腦技術小檔案：
《鬼舞魅影》中使用的影像捕捉軟體（Character Studio），是以兩位電腦工程師 Susan Amkraut和Michael Giard夫婦所研究的Unreal Pictures再加以研發出來的，之後由Kinetix負責發行。他們夫婦倆人致力於3D軟體研發多年，也許一般人對這兩個人的名字有些陌生，其實幾年前在網路上廣為流傳的"Dancing Baby"便是他們的傑作。 Amkraut和Giard也曾與凱澤及幾位編舞家合作過，他們也是支持凱澤電腦技術方面的主要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