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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風流(上)(魏瑛娟 攝)
藝術家的OFF學

樓蘭風流(上)

近百年前斯文.赫定划著獨木舟穿越碧綠的蘆葦蕩進入樓蘭啊,我看著死去的胡楊枝幹,以為滅絕的羅布大魚激躍跳出水面。像著了魔般,我為斯文.赫定的文字魅惑牽引來到這與世隔絕的大漠……風中有呼喊聲,頻頻叫喚我的名。

近百年前斯文.赫定划著獨木舟穿越碧綠的蘆葦蕩進入樓蘭啊,我看著死去的胡楊枝幹,以為滅絕的羅布大魚激躍跳出水面。像著了魔般,我為斯文.赫定的文字魅惑牽引來到這與世隔絕的大漠……風中有呼喊聲,頻頻叫喚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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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故城遺址。左側四片牆垣是著名的「三間房」,右側圓柱形壘砌是地標建築佛塔。這是僅存的可依稀辨識的建物,此外只餘漫地土坏黃沙和遍野枯死的胡楊。「我怎能成眠呢?我彷彿聽見兩千年前傳來的回聲。郵差的坐騎晃動著脖子上的鈴鐺,從敦煌到樓蘭,沿著絲綢之路,捎來中原大地的信息……樓蘭人的生活如畫般在我眼前展開,行人、騎手、馬車、商隊、汲水的婦人……我夜不成寐,看著遙遠的星辰等待黎明到來……」一九三四年,瑞典探險地理學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三度前往樓蘭,他寫下如斯心情,距離第一次進入樓蘭已是三十二年後。我瑟縮在帳篷裡用手電筒閱讀斯文.赫定的羅布水文探勘著作《游移的湖》The Wandering Lake,帳外大漠靜謐廣袤,星籟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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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樓蘭的路上。車隊停靠雅丹地形的土台邊稍做休息。彷若登高山的最後攻頂,我們將所有給養輜重都留置羅布泊湖心營地,精簡隨身物品凌晨六點忐忑出發。大漠清晨零下溫度凍底人哆嗦發抖,車隊緩緩駛離湖心索爾地形,三十公里路耗去兩個小時。進入樓蘭周邊最難行的雅丹地形後,宛若舟船遭逢風暴,車身有時傾斜地讓人驚心以為大地裂了口要將人吞咬。不時下車行走,雙腳陷入及膝的塵土粉末裡難行滯礙。這最後的十八公里路最是考驗也是能否順利進入樓蘭關鍵,相較於去年遇上沙塵暴與樓蘭咫尺相隔抱憾撤退的日本探險團隊,我們算是僥倖遇上無風的天氣。十八公里路我們蹣跚踉蹌花去三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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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雅丹地形。原是古代湖泊河道沖積出的水蝕平地被強勁的沙漠朔風經年括掃侵蝕露出堅硬的粘土層並碎裂成塊,土質不是極堅硬就是鬆軟細如粉末……我反覆在斯文.赫定地理著作中讀到的文字圖說霎時成真,恍若作夢。「現在我又一次在亞洲的河流上開始如牧歌般的旅程……水鳥啁啾,蘆草萋萋……」近百年前斯文.赫定划著獨木舟穿越碧綠的蘆葦蕩進入樓蘭啊,我看著死去的胡楊枝幹,以為滅絕的羅布大魚激躍跳出水面。像著了魔般,我為斯文.赫定的文字魅惑牽引來到這與世隔絕的大漠……風中有呼喊聲,頻頻叫喚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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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泊西岸,樓蘭故城。一九○○年三月斯文.赫定在注入羅布泊的塔里木河下游進行河川測繪無意發現樓蘭遺址,這消失近二千年的「東方龐貝城」驚豔世界,斯文.赫定的科學探險聲望步上高峰也點燃後續近百年的絲綢之路探險熱。終其一生斯文.赫定四次入羅布荒漠考察建立羅布泊游移理論寫下等身相關地理學術著作,四十年歲月青春夢想全與這塊土地呼息親密。一九三四年最後一次入羅布荒漠,他在探險日記中寫下也許隨著孔雀河道北返綠洲新生,沉睡的樓蘭將甦醒,由敦煌至樓蘭的古絲路也將復活重現往昔繁華榮光……。一九五二年垂垂老矣的探險家逝去,二十年後中國西北最大的內陸鹹水湖羅布泊全然乾涸滴水全無,老地理學家的預測過於樂觀,大漠風沙翻飛,物景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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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接近樓蘭枯死的胡楊木愈頻仍出現。有的半掩於沙土有的傾倚於雅丹土台有的向天豎起……多是乾燥灰白脆弱,用手一折即碎裂成粉塊。胡楊樹旁也多可發現紅柳、羅布麻和駱駝刺等植物殘梗敗枝糾結蔓生,儼然是植物的破敗墓園透露著這裡曾是綠林蓊蓊的美地。我順著植被地貌努力辨識曾是湖泊、河道、灌渠、漁港、田壟、果園等形跡,但一逕是,蒼涼荒蕪。水源逐漸乾涸植物遍野死去,人去城空,黃沙漫漫。我行過斯文.赫定的夢幻墳塚。

後記

關於羅布與樓蘭的學術論著或探險遊記不乏大家書寫,但我偏愛斯文.赫定。雖多是地理學著述,但可常在測量數據或科學分析裡窺見作者潛抑的細緻情感。除文字外,赫定的大批羅布地景人物素描最為知名,技巧風格美學自成一格已不單是測繪紀錄。所有有關羅布的水文、地形、植物等知識多來自赫定的著述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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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瑛娟
除了是前衛劇場導演,更是個旅行狂。
這10年來,大約去過的國家約30個,對世界遺產很著迷,旅行的動力是想看世界遺產。
正在規劃的行程有:馬可波羅的中亞絲路、達爾文的加拉巴哥群島、美索不達米亞、南極大陸......這些地方多不容易去,還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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