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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格曼(本刊資料室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劇作家.文本.劇場 / 婚姻場景

柏格曼 影劇雙抱的編導大師

認識劇作家

柏格曼  影劇雙抱的編導大師

聲 稱「劇場是妻子,電影是情婦」的瑞典大導演英瑪.柏格曼,一生拍過六十二部電影,導演過一百七十多齣戲劇及歌劇。世人最熟悉的是他的電影,幾乎就是「藝術 電影」的代名詞;妙的是,編劇出身的他,拍電影時編劇從不假他人之手,但在劇場裡就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導別人的劇本,唯一的例外就是《婚姻場景》還是從電影 劇本改編而來,可以說是他電影與劇場導演生涯的難得「副產品」。

 

認識劇作家

柏格曼  影劇雙抱的編導大師

聲 稱「劇場是妻子,電影是情婦」的瑞典大導演英瑪.柏格曼,一生拍過六十二部電影,導演過一百七十多齣戲劇及歌劇。世人最熟悉的是他的電影,幾乎就是「藝術 電影」的代名詞;妙的是,編劇出身的他,拍電影時編劇從不假他人之手,但在劇場裡就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導別人的劇本,唯一的例外就是《婚姻場景》還是從電影 劇本改編而來,可以說是他電影與劇場導演生涯的難得「副產品」。

 

文字  鴻鴻 詩人、電影暨劇場導演

英 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1918-2007)生於瑞典,是一代電影及劇場大師,曾拍過六十二部電影,導演過一百七十多齣戲劇及歌劇。世人熟悉的是他的電影成就。 在過去幾個世代,只要講到「藝術電影」,不管是褒是貶,影迷腦中跳出來的第一個名字,一定是柏格曼。

電影題材多元,部部精采卓絕

他 大學念的是藝術與文學,畢業後從編劇入行接觸電影。五○年代起,他開始一部接一部拍出震懾人心的傑作:《第七封印》、《野草莓》、《假面》、《哭泣與耳 語》、《秋光奏鳴曲》等等,以風格化的構圖與深刻自省的對白,表達現代人的孤獨、焦慮,對人際關係與信仰的懷疑,探討慾望與道德命題。雖然被視為知性導演 而備受崇拜,他卻聲稱打死也不想只拍什麼知性電影,他希望觀眾能夠「感覺」他的電影,勝過理解,因而片中的情慾部分十分重要。他以塑造女性角色聞名,善於 探索女性內在的七情六欲,也造就不少女演員聞名國際。然而也有女性主義者抨擊他片中的女性太脆弱又太冷酷,頗有抹黑之嫌。

柏格曼擅長以低成 本拍攝精緻的作品。他的電影類型與題材多變,從中世紀寓言、喜鬧劇、戰爭、精神分裂、親子與夫妻關係,乃至歌劇電影《魔笛》,無不精采卓絕。雖然一九八二 年拍完自傳性的《芬妮與亞歷山大》就宣布退出影壇,專注在劇場導演,但他仍持續執導電視電影、以及寫作劇本,由比利.奧古斯特、麗芙.烏嫚等人擔任導演拍 成電影。他的最後影像遺作是二○○三年,以八十四歲高齡完成的《婚姻場景》續集《夕陽舞曲》。

劇場是妻子,電影是情婦

柏 格曼畢生是劇場和電影的雙棲導演。他聲稱劇場是妻子,電影是情婦,顯然他一輩子都不想從一而終。電影他是編導全才,從沒有導過別人的劇本,除了《魔笛》 (也可見出他多愛莫札特);但身為劇場導演卻完全相反,柏格曼只導別人的劇本——《婚姻場景》是僅有的例外,而且還是從電影劇本改編而來,可以說是他電影 與劇場導演生涯的難得「副產品」,但卻深受廣泛鍾愛。

柏格曼走的是文本劇場路線,他拿手的是古典的莎士比亞(《哈姆雷特》、《馬克白》、 《第十二夜》)、莫里哀(《偽君子》、《唐璜》、《恨世者》),以迄現代的貢布洛維奇(《伊沃娜,柏甘達的公主》)。其中,他導演的易卜生系列家庭劇與史 特林堡《夢幻劇》、《鬼魂奏鳴曲》精準強勁,已成劇場史的經典製作。他的劇場作品,由瑞典國家劇院製作三島由紀夫的《沙德侯爵夫人》曾於一九九三年來台, 在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的舞蹈廳演出。以仿能劇舞台的形式演出法國大革命時代的情色作家軼事,乾淨的舞台美學、鮮明的形體設計、風格化的走位調度,令人印象深 刻。

雖然慣常從文本出發,但柏格曼的導演方法卻十分依賴集體工作。他認為,劇場的要素有三:文本、演員、還有觀眾。因此,導演最重要的是對 文本的重新詮釋、對演員集體的風格化提升、以及如何塑造觀眾的想像力。他曾在慕尼黑以幾件家具、一座空台,演出契訶夫的《三姊妹》。他強調他的劇場藝術在 於「直覺」與「實用」——如何利用現有條件達到效果。因而,他從不堅持任何既定方法,而是以不同眼光處理不同文本提出的問題。

痛恨「方法演技」,著重從文本找出表演

他 強調劇場和電影的美學其實截然不同。劇場的奧秘在於「不」給觀眾看到什麼,促使觀眾以想像達到更佳效果。當然有時他也在電影裡使用這招,例如《假面》裡的 著名段落:當護士敘述一件她女友與兩個男孩發生的性愛場景,畫面反常地並未情境重現,而只看見聆聽者——病患的嘴唇,整段敘述卻顯得無比色情。

在 劇場表演上,柏格曼痛恨「方法演技」。他以為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在俄國派得上用場的方法,卻被美國人(如方法演技宗師Lee Strasberg)以訛傳訛。他形容看方法演技的演員表演,就像看一群人坐在一起集體給自己的靈魂自慰。最好的表演方法,柏格曼以為,就是細細研讀文 本,從中間找到真實的節奏,然後所需的表演方法自然會出現。

《婚姻場景》所需的表演是什麼?相信也就在柏格曼的字裡行間。

 

文本導讀

從電視、電影到劇場的《婚姻場景》

《婚姻場景》的電影版比較囉唆,劇場版從頭到尾台上除了這對夫妻外別無他人。以八個段落呈現夫妻從針鋒相對的共處,到分開後開始互相瞭解互相寬容的轉變。角色的強弱地位幾度逆轉,愛與恨、同情與冷漠也反覆糾纏。

 

文字  鴻鴻 詩人、電影暨劇場導演

《婚姻場景》原為柏格曼一九七三年拍攝的電視電影,分為六集,全長295分鐘,後來又剪成168分鐘的電影版行世。主演的麗芙.烏嫚和厄蘭.約瑟夫森都是柏格曼的班底。劇情描述一對夫婦從恩愛到仳離到重逢的種種情感階段,是描述當代中產階級婚姻最為精準犀利的經典。

電影版見情感痕跡,劇場版又精煉鋪陳

不嫌八卦,影片成就和導演與女主角的情感經驗應該頗有關聯。麗芙和柏格曼的非婚生女兒生於一九六六年(當時兩人都各另有配偶)。演出《婚姻場景》時,柏格曼已邁入第五度婚姻,而麗芙也已和第一任丈夫離婚。複雜的情感痕跡,歷歷可見於編劇與表演的豐富層次中。麗芙因此片的醒目形象,而成為七○年代女性主義者和文化界的偶像,個人的表演生涯也登上高峰。

《婚姻場景》的劇場版由柏格曼自行改編,首演於一九八一年。當時他正任德國慕尼黑市立劇院的專職導演,推出了一個極具野心的計畫:改編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和史特林堡的《茱莉小姐》,和《婚姻場景》同時演出——長達四小時的《娜拉—茱莉》在市立劇院的大舞台搬演,而三小時的《婚姻場景》則在對街123人座的小劇場。柏格曼戲稱這系列不是「三部曲」而毋寧是一個「三角關係」,表現男女關係的三種面向。

柏格曼自認,《婚姻場景》的電影版比較囉唆,劇場版從頭到尾台上除了這對夫妻外別無他人。以八個段落呈現夫妻從針鋒相對的共處,到分開後開始互相瞭解互相寬容的轉變。角色的強弱地位幾度逆轉,愛與恨、同情與冷漠也反覆糾纏。

最貼近日常生活的作品,演員飆演技的夢幻劇碼

劇中還設計演員在場景轉換時,以演員身分直接跟觀眾交談,效果驚人。例如在電影中極為動人的一景:妻子瑪麗安墮胎後丈夫來看望,妻子陷入懊悔與絕望中。在劇場裡,當兩人協議要生下小孩之後,緊接著妻子轉頭對觀眾說出:「兩星期後,瑪麗安接受了一個小手術。」把強烈的情感撞擊留給觀眾去想像、去承受。兩個版本的差別可見一斑。

《婚姻場景》可能是柏格曼最貼近日常生活的作品,也是演員飆演技的夢幻戲碼。表演課堂上常被拿來練習,例如一九九四年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在阿姆斯特丹開設給年輕電影導演的大師課時,即以此劇作為練習本。

 

延伸閱讀

鴻鴻譯,《婚姻場景》,台北:唐山出版,2000

 

劇場詮釋

 

疏離與入戲的共存

李建常 赤裸呈現《婚姻場景》

暱稱柏格曼為「柏老」的李建常,收斂起愛玩的個性,藉此作品向去年離世的「柏老」致敬。延續柏格曼的想法,舞台將保留裸台方式,以燈光切割出表演區位,演員出入其間,呈現台上台下,虛幻情節與真實人生的對照。

 

文字  廖俊逞

一改在《暗殺》系列作品中,對劇場生態的犀利嘲諷,一副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憤青」調調,步入前中年的劇場導演李建常,執導電影大師柏格曼遺世的唯一舞台劇本《婚姻場景》,處理一對中產階級男女在婚姻中從分歧、仳離到重逢的情感關係。暱稱柏格曼為「柏老」的阿常,收斂起愛玩的個性,藉此作品向去年離世的「柏老」致敬,卻仍不忘批判「大師」「經典」在這個時代的意義,「經典?運氣好的時候,得以被最新上映的電影拿來當作宣傳稿引經據典一番;大師呢?大師是一個只有當他消失後你才突然意識到的人。」

不同情境的角色呈現,演員的強大挑戰

柏格曼是很多影痴的藝術電影啟蒙,但阿常說:「我接觸到柏格曼的舞台劇本《婚姻場景》比接觸到他的電影《第七封印》還要早,雖然前者比後者晚出現十幾年,那是在表演課的片段練習中,我和同學排練了其中的一個片段。」多年之後,阿常再回頭看這個劇本,他形容好像重新上了一次導演課,「這劇本最打動我的地方在於,無論是在當時或是在三十年後的今天看來,它依然像一根針仔細地挑動我們的情感神經,偶爾又無預警且用力地刺透我們的表皮層,直搗皮下組織。」

整齣戲由兩個角色在不同情境的對話構成,兩者間強弱地位幾度逆轉,愛與恨、同情與冷漠等情緒反覆糾纏,對演員來說具備很大的挑戰性。選角上,除了阿常的御用演員徐華謙外,另一個足以抗衡的女角,則由在多齣林奕華作品中表現突出,令觀眾印象深刻,喜劇節奏精準的謝盈萱出飾。阿常表示,對比徐華謙憂鬱深沉的角色線條,謝盈萱喜感明朗的舞台形象,提供劇中瑪麗安的另一種想像。徐華謙說,這個本子是表演課堂上最佳教材,對他而言難度很高。

尊敬大師想法,裸台呈現虛實對照

柏格曼曾說:「我一直不喜歡佈景、服裝、化妝、還有一堆工作人員。我最中意的其實是排練場燈光、暫代的道具、演員身穿他們的排練服。此時我們的想像力才得以參與創造。一旦道具化妝服裝通通就位,一切就成了事實。而事實,只會限制我們。」許多搬演版本以此作為詮釋的依據,阿常表示,柏老的說法或許過於偏激,但他只是提醒我們,劇場表演中觀看者與被觀看者,入戲或清醒並不是矛盾,而是可以同時並存的。舞台將保留裸台方式,以燈光切割出表演區位,演員出入其間,呈現台上台下,虛幻情節與真實人生的對照。其他的,阿常不改戲謔口吻說,在導演手法上所企圖呈現的特別技巧及對劇本的過度解讀,都將視為不道德且對大師不敬的多餘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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