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用銀盤承接著約翰人頭的驚悚畫面,因為是聖經故事,成為後來許多畫家描繪的主題。之後經由王爾德改寫,重新賦予聖經中毫無個性的莎樂美獨立思考的能力,讓她也有愛恨情仇,使她成為一個女性自覺的角色。莎樂美以其神秘怪誕的特質,透過文學、繪畫、戲劇、舞蹈、電影等等各種形式,不斷蔓生變形,成為藝術家們的繆思,透過他們的作品,讓我們探究那愛恨情仇的極致表現。
莎樂美是《聖經》中的人物,出現在新約〈馬太福音〉中,描述耶穌在世時,當時的政治領袖是希律王,他殺了他弟弟娶了他弟弟的老婆,而莎樂美便是拖油瓶一併來到宮中。這件事被當時的宗教領袖施洗者約翰譴責,希律王也不敢殺他滅口,又不想他亂放話,就把他抓來關。希律王生日大宴賓客,莎樂美跳了七紗舞,希律王看得開心,便問莎樂美想要什麼賞賜,即使是我國土的一半都行!莎樂美不知便去問她母親,她母親因為同被約翰指責而懷恨在心,就跟莎樂美說:跟你爸要約翰的人頭吧!希律王因為在眾多賓客面前的承諾,只好砍了約翰,將約翰人頭放在銀盤上面。
驚悚情節成為繪畫主題
這個用銀盤承接著約翰人頭的驚悚畫面,因為是聖經故事,成為後來許多畫家描繪的主題,如一六六○年的凱斯勒(Stephen Kessler)所畫的《希律王》Das Gastmahl des Herodes,與一七○○年沙爾肯(Godfried Schalcken)的《莎樂美與施洗者約翰的頭》Salome with the Head of John the Baptist。
王爾德《莎樂美》的出版品,是搭配著比亞茲萊(Aubrey Beardsley)的黑白插圖,二者彼此相輔相成,他的畫作充滿詭異的張力,既墮落又昇華,既邪魅又迷人,批判社會也遭受批判。
法國象徵主義畫家居斯塔夫.牟侯(Gustave Moreau)的《在希律王前跳舞的莎樂美》Salome Dancing before Herod(1874-76)、《幽靈》The Apparition(1874-1876)、《莎樂美》Salome(1876)都以聖經中的莎樂美為題,以極為華麗的細節描繪出那難以捕捉的神秘氛圍。
一直到王爾德在一八九四年重新改寫聖經中的這段故事,重新賦予聖經中毫無個性的莎樂美獨立思考的能力,讓她也有愛恨情仇,使她成為一個女性自覺的角色。當希律王抓約翰來關時,約翰姣好的容貌吸引著莎樂美,但是正直的約翰連斜眼都不看她一眼,莎樂美遂由愛生恨,當希律王問她要什麼賞賜時,二話不說地要約翰項上人頭,用銀盤承接著,捧著約翰的人頭親吻,但她也拒絕希律王的求愛而遭砍頭。
電影改編各具特色
王爾德的這一段由英國電影導演肯.羅素(Ken Russell),於一九八八年拍成了《莎樂美最後的豔舞》Salome's Last Dance,描述當年王爾德劇本完成後,在自家中沙龍演出,台上演得香豔,台下也不遑多讓,王爾德已經和小男生胡搞起來,片尾是倫敦的警車把王爾德抓去關。飾演莎樂美的女生,充滿誘惑的媚態,在片中吃香蕉跳豔舞極盡挑逗之能事,讓暴力、血腥、亂倫、情色、砍頭、戀屍等黑暗元素,能夠如此和諧又充滿著說服力。與其歸功於肯.羅素,不如說是選角的成功,加上這片連王爾德的角色都一起參與,算是非常後設的影片。
同樣很後設的電影,還有二○○九年蔡明亮導演的《臉》,羅浮宮從全球兩百多位導演名單中,邀請蔡明亮以典藏於羅浮宮的藝術品為主題拍攝電影。蔡明亮最後以羅浮宮珍藏之達文西名畫《聖施洗約翰》及背後的故事「莎樂美」為主題創作《臉》,由小康飾演一位被邀請到法國拍攝《莎樂美》電影的台灣導演,堅持邀請心儀已久卻傳聞精神狀況不佳的影帝尚皮耶李奧飾演希律王,為了顧慮票房而找了國際名模演出莎樂美,才剛開拍戲裡戲外狀況連連,蔡明亮在這虛實之間,展現出如鏡花水月般的歌舞場面,以及那如下水道溝渠般的心靈渠道,華麗與醜陋並存,一如莎樂美姣好的「臉」與不可捉摸的「心」。
二○○二年西班牙電影導演索拉(Carlos Saura)拍攝的《莎樂美》,繼《血婚》、《卡門》後,再次以神乎奇技的運鏡手法,展現佛朗明哥舞蹈的激情與電影感。索拉此次採用舞作發展過程的記錄手法,由導演或編舞家現身描述這個製作的想法,舞者也在鏡頭前談談自身的經歷與對角色的想法,工作人員討論舞台的布局或如何呈現約翰人頭的畫面,從製作、排練到演出,一步一步透過佛郎明哥舞蹈,勾勒出整個故事的全貌,觀眾也一同經歷了整個演出的製作與成品,同時也深入創作者如何以舞蹈來呈現故事,以及佛朗明哥舞如何展現內在的情感與奔放的激情。電影中的女主角阿依達.葛梅茲是西班牙國家佛朗明哥舞團的首席,也曾經帶領著電影中的舞作《莎樂美》於二○○四年來台演出,展現絕美神秘的七紗舞。
戲精艾爾.帕西諾自從執導了紀錄片《尋找理查》後,曾表示對於王爾德「莎樂美」身上表現出來的,對於愛人的仇恨和極端的報復手段所驚訝。「這是關於慾望和貪婪,引人入勝的故事,同時也是一個女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蔑視」,於是導演了一部拍攝《莎樂美》的偽紀錄片,二○一一年先推出的Wilde Salome,隨著鏡頭來到倫敦、巴黎、都柏林,試圖通過戲劇《莎樂美》來探尋王爾德本人和他的作品,同時又藉由那個年代一樁殺妻案的罪犯精神生活的解析,進行探討莎樂美式的愛情觀。影片入圍二○一一年威尼斯電影節非競賽單元。
劇場作品表現深沉孤寂
中國導演田沁鑫二○○一年以田漢為題,描述他鮮為人知的心路和情感歷程,編導了大型劇作《狂飆》,將他的人生切分為六段轉折,其中第二段是〈莎樂美〉。透過莎樂美、先知、國王、少年、王妃全都想愛而愛不到,讓我們認識王爾德表面頹廢所掩藏的深刻悲哀。這是田漢對唯美浪漫的美學追求,也是在當時人人都大談易卜生的寫實中,田漢與眾不同的孤寂。
莎樂美以其神秘怪誕的特質,透過文學、繪畫、戲劇、舞蹈、電影等等各種形式,不斷蔓生變形,成為藝術家們的繆思,透過他們的作品,讓我們探究那愛恨情仇的極致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