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首演的《奧塞羅》,導演凡.霍夫委託摩洛哥裔荷蘭作家哈斐德.布窩札翻譯這個經典劇本,期待突顯他關注的荷蘭社會中的摩洛哥族群議題。劇中的奧塞羅是一個外來者,無法全面了解西方文化,因此,他最好的朋友伊阿苟的話語,對他來說比眼前真實所見要來得有說服力,也因此造成了他殺妻的悲劇。
阿姆斯特丹劇團首演於二○○三年的《奧塞羅》,導演凡.霍夫委託摩洛哥出生的作家哈斐德.布窩札(Hafid Bouazza)重新翻譯這個劇本。布窩札將主角奧塞羅設定為來自一個野蠻的海岸,也就是現今的摩洛哥,這的確是一個聰明且大膽的選擇。凡.霍夫表示:「我有意挑選摩洛哥裔荷蘭作家哈斐德..布窩札所翻譯的版本。在我看來,在很多其他的翻譯版本裡,排他主義(xenophobia)經常是被忽略的。」
多年來,大量摩洛哥人移入荷蘭造成許多社會問題,兩國之間在文化上有根本的差異:摩洛哥是伊斯蘭教國家,而荷蘭宗教起源是基督教;雖然荷蘭目前應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之一,對一個從氣候溫暖之地來到這個寒冷國家的穆斯林男人來說,荷蘭女人的獨立及合法同志婚姻依舊相當令他震撼。統計數據顯示,摩洛哥青年的高失業率與高犯罪率,讓摩洛哥人在荷蘭名譽掃地。凡.霍夫意識到在荷蘭不斷成長的摩洛哥族群,並在《奧塞羅》中融入他對現今社會議題的關注。
塑造一個真正的阿拉伯男子
布窩札的譯本,從阿拉伯文學與《可蘭經》中獲得充分佐證,例如,愛人與戰士是阿拉伯文學裡經常出現的主題;奧塞羅談月亮,在阿拉伯語象徵著美麗的女人;手帕代表榮譽,甚至它上面的刺繡都可以追溯起源至阿拉伯。直到十九世紀前,阿拉伯世界的故事流傳皆經由書寫,這也是為什麼《可蘭經》裡篇篇是富有想像力的散文。身為一個外來者,奧塞羅無法全面了解西方文化,因此,他最好的朋友伊阿苟(Iago)的話語,對他來說,比眼前真實所見要來得有說服力。
除了排他主義造成奧塞羅的墜落,布窩札也想著重於黛絲德蒙娜(Desdemona)這個角色及其所必須忍受來自奧塞羅的厭女症(misogyny)。「莎士比亞能預見現今北非人對婦女們態度上的問題。我從他身上創造出一個真正的阿拉伯男子,一個從來就沒真正認識過女人的男子。」對於一個與奧塞羅一樣,生長於北非土壤的男人,這是一個極為強烈的聲明。
當布窩札翻譯這個劇本時,他在一份美國報紙上讀到關於四個軍官殺了各自的妻子的消息。對他來說,這都和沙文主義相關,戰士的英勇士氣,以及那些必須在家鄉忍受戰爭造成艱苦環境的女人們——奧塞羅對黛絲德蒙娜的指控,就如同對逃兵或背棄合約的指責。或許是排他主義引起的憤怒和不信任,或許是妻子通姦的謠言餵養他的怨恨,我們依舊對奧塞羅悶死妻子後仍為捍衛好朋友而說出「誠實,誠實的伊阿苟」感到震驚。
不改膚色 男主角創造「一匹孤獨的狼」
主演《奧塞羅》的漢斯.凱斯汀(Hans Kesting),身材高大且擁有一副令人難忘的權威嗓音,站上舞台存在感十足,就像是為這個角色而生。接下這個角色前,凱斯汀特別上健身房鍛鍊身體,從外表上塑造了奧塞羅的形象——讓人卻步而不會想找他單挑的傢伙。然而,伊阿苟對奧塞羅的操控,將他無窮的蠻力導向一個危險的方向。
在一次電台訪問中,凱斯汀談到他飾演的奧塞羅,他充滿情感地講述這個男人如何愛上一個女人,卻盲目地掉入伊阿苟為他設計的陷阱。伊阿苟的詭計對我們來說再明顯不過,但是奧塞羅去無法看清這一切。「眼見為憑」對奧塞羅來講似乎並不適用,對他而言,他只相信他所「聽見」的事情。而伊阿苟恰好是一個能言善道的演說者。
經過多年再次扮演這個角色,他說:「我感覺我擁有更多平和穩定的力量,也具備對這份工作更棒的意識與掌控能力。特別是這個角色,經過多年後再次扮演他,我覺得更有勇氣在台上讓自己不疾不徐,也更相信奧塞羅所說的每一句話的真實性。」
一個男人和台上其他角色有著不同的膚色,這個強烈的視覺對比,造就他如同一匹孤獨的狼,而這匹狼在本質上又是如此的特出,因而突顯了他周圍的排他主義。因此,他們曾經試著把凱斯汀的膚色變成棕色帶點黃的色調,然而,厚重的妝感讓他在舞台上看來極為不自然,於是,他們決定還原凱斯汀本身的膚色。凱斯汀使用自己身體與聲音,創造出他成長於一個與現在所處環境完全相異的社會。如果你在台上說你是個阿拉伯人,觀眾會接受你是個阿拉伯人的,這就是劇場的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