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柏林愛樂的推薦,只是錦上添花。但對有幸一票在手的樂迷,如果沒有花工夫去瞭解拉圖與柏林愛樂這個組合的特質與時代意義,那就很可能錯過了真味,白花了鈔票啦。對柏林愛樂這個「自由管弦共和國」而言,總監的選取象徵樂團立團精神,也就是「自由、創新」。由此觀之,英國小子拉圖出線,雖勁爆而非驚爆,才氣壓人,實至名歸。
拉圖不否認,他悠遊於後期浪漫和二十世紀作品,但對古典音樂不在行,也「不想湊這個熱鬧」。柏林愛樂的盤算是:它有締造巨匠的傳統,也必然要率先顛覆巨匠。拉圖之可貴,絕非他能傳承,而在他能新生。拉圖捨棄人們所習慣、近代德奧充滿力度與幅度的濃妝美學,也不藏身到仿古原典的斗室;他小心援用當年重詮馬勒的做法,在音樂邏輯、音色調制、旋律處理各方面,創造一種幾乎不具時代性的詮釋法則。拉圖走的路線,並不是通俗化、也不是實驗化,而是一種訴諸自然的「進化」。拉圖強龍硬壓地頭蛇,操帆掌舵,改變的不只是一個樂團,也是歐洲音樂中心的文化風貌,餘震甚至影響整個世界。有些樂團是來讓人當活古董鑑賞,但拉圖的柏林愛樂卻是示範一個不斷蛻變求新的現代樂團,如何以充沛的活力,維持在藝術世界的領先制高。
文字|楊忠衡 樂評人兼唱片表演製作人、普普文化副總經理兼音樂總監、樂賞音樂教育基金會董事、音樂時代出版社總編輯